绕过梅林一点点,步行些许一转弯之间就看到正前方立着一堵墨色的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耦香”两个烫金大字。
只见一个女子正低着头坐在院中抚琴,身旁只立着个老妈子,女子身着一袭大红丝裙,披着一件半旧的水貂皮,领口宽松飘逸,腰间却用金丝软烟罗季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衬得腰若杨柳,肩若削成,身姿勾人丰腴,偏偏她弹琴的姿态却又矜持无比,对别起来是别有一种风韵。光看这身姿,端的是绝色佳人。
只不过,等到女子抬起头来,细看女子的眉目,却令人扼腕叹息,女子眉目极为平凡,粗眉小眼,脸型略方,与时下流行的鹅子脸相差甚远,令女子的美貌大打折扣。
这女子便是令谨原身的阿娘,朱家阿颜。朱家是清河郡的大富商,育有一子一女。北街上据说有三分之一的铺子都在朱家名下。在当今圣上建国之前,以往战乱之间,朱家更是频频施粮,有仁义之名,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
可惜的是,在十年前秦军与后燕战乱时,朱家的小公子,朱颜的弟弟走失了几日,等到后来在难民区中找回时,已经神志痴呆。
有传言说小公子是因为看到了难民当时吃人的惨状被吓的神智不清,更有传言说是被贵族掳去玩弄吓破了胆,再然后就是朱家女带了厚厚的嫁妆嫁进了崔家,这些个流言蜚语才结束。
穿越之前令谨是一个孤儿,并没有享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于是自从醒来知道朱颜不眠不休守了自己三天三夜,心里便渐渐将这个阿娘当成了真正的阿娘。
“阿娘的琴声可越发的好听。”令谨亲昵的挽了阿娘,缓步走过内院,进了内屋,刚一进屋就有一阵轻盈的香气迎面扑来,浇的人一身暖意,这香气不似雏菊的淡香,却使人感到舒畅,惬意,让干冷的冬天添了几分温馨。
这香据说是西域传来的珍贵香料,加之是阿爹少数赠予阿娘之物,阿娘十分珍爱,通常只在阿爹来的时候会点上,没想到今儿个却点了上。
“辛妈妈,快让厨房摆上早饭,阿谨这一路走来一定是饿了。”听到阿娘示意贴身的妈妈去厨房安排早膳,令谨正准备侧身向自己丫鬟吩咐去帮忙的时候。
只见阿圆抢先了一步走上接到:“奴婢这就去给辛妈妈帮忙”,而身旁的阿方则是木木的低着头站在身旁,令谨心中正叹口气觉得自己的丫鬟一个太过投机,一个却又过为木讷,眼角却突然抓住阿圆说话时一闪而过的厌恶与害怕,心中觉得怪异。
在她这半年的观察之下,她已经确定阿圆是个爱贪小便宜喜爱敛财的奴婢,作为一个不被家族重视的小庶女身边的丫鬟,竟然可以攒钱到时不时就会给外院的哥哥和嫂子送银两。但是作为一个家生子,阿圆和其他奴婢一样,对主仆之间的尊卑关系也是根深蒂固,是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主子甩脸色。
加上自己与阿娘也不是什么性格跋扈之人,那到底是什么让阿圆厌恶和害怕?如果不是人的话,那就是屋里有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阿圆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房间?令谨心中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强按下脑中的思虑。
令谨不动声色朝着两个丫鬟吩咐道:“你们两都去帮帮辛妈妈。”正好她有些话想问问阿娘,于是借机让身边的人都出去。
”谨儿,你身边的丫鬟岁数也大了,看你是什么打算啊?”只见朱颜脸上有着欲言又止的担忧,令谨清楚阿娘是对自己贴身丫鬟阿圆刚才冒然插嘴有着不满,可又不好下了自己面子,于是转弯抹角的提醒自己,可怜一片慈母心。
只是作为一个崔家里的正头娘子,如此行事始终是落了下乘。朱颜虽然自小衣食住行被富贵的娇养着,但是对于待人接物方面却教养不如豪门贵女,学的更是三从四德,行事规规矩矩。
若是嫁到普通人家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一旦嫁入崔家这种豪门,加上常年被夫君忽视着,行事难免显得不够大气,又被婆婆不喜,更加怯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但就算是这样怯弱的阿娘,在令谨昏倒的时候,也是鼓起了勇气闯进了阿母的院子,求了令牌请了大夫。
令谨心中一暖,轻轻握住自己阿娘的手,认真的回道:“阿娘不必担心,谨儿心中自有安排。手底下有几个机灵的二等小丫鬟,只是需要再好好调教调教。”听罢,朱颜才略微松口气的点点头。
“不过阿娘,虽说阿母寿辰还有些时日,不过也可以开始准备着了,不知道阿娘有什么想法呢?”口风一转,崔令谨问起了今日想来问阿娘的事儿。
崔令谨经过这些时日的思考觉得自己和阿娘要想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势必要抱紧这当家主母的大腿,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只不过除去逢年过节,她们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这当家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