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历经将近七十年岁月侵蚀、容貌却依旧维持着二十来岁模样的人来说，确实唯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这个词才能够解释得通。

在得到了这一解释之后，苏洋也恍然明白陈不语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古以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有多少人孜孜不倦地修仙炼丹、烧香拜佛，就是为了能够谋得长生？

倘若他们知道这世间有人身怀长生法，那么没有足够自保能力的陈不语，下场也可想而知。

好一点可能是被无限期地软禁，直到自身长生的秘诀被彻底发掘；差一点的，或许就是直接简单粗暴地遵循‘以形补形’的食疗方式，被活生生地茹毛饮血。

这或许也是陈不语会在世界各地奔波的原因，毕竟以他那不会衰老的容颜，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而后来陈不语推演绝技、建立凶牙宫的根本原因，想来是随着历史进程的推进，各个国家和城市对于居民人口的管理变得越来越严格，原本那种住一段时间就挪一个地方的方法越来越不安全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建立和掌握足够抗衡全世界的势力与力量，才能在长生的秘密暴露之后得以自保。

无涯社和凶牙宫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建立的。

最后在绝技全部推演完毕之后，便解散无涯社并诈死，随后利用已成气候的凶牙宫，暗中将曾经的社员一个个杀掉，以此回收绝技，避免能够威胁自己的力量落在他人手中。

“悠长的寿命，就是他真正的可怕之处。”

苍山布满老人斑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一条条蚯蚓般弯曲的青筋纷纷凸起，“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日益发作的慢性毒药，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如鱼得水的补剂啊...”

此时老人眼中所包含的情绪很特别，并不是单纯的恨意或忌惮，其中还夹杂着类似落寞的情绪。

在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乡野小子时，是陈不语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人生从此有了波澜壮阔的起伏。

可就是这个自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追随的人，后来却蛊惑他屠杀了数不清的无辜之人，最后更是亲眼目睹心爱的女孩惨死自己眼前。

即便这样，在内心的最深处他依然有着一份希冀。

希冀当时陈不语能够坦然地将所有事情告诉自己，或许这样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只可惜，在陈不语的眼中，他显然并不是那个能够托以信任的人。

“就算这个陈不语的寿命悠长，但也不代表就是永生不死的存在吧？”

苏洋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出疑问，“我之前在东海见到的那个凶牙宫宫主，就声称自己叫做慕长生，而且长相也和陈不语的照片丝毫不符。”

“也许他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手下发现自己长生的事吧。毕竟以他的手段，都能将意识远程附着在他人身上，那个叫慕长生的说不定就是他的一具傀儡罢了。”

回想起这些往事，苍山不禁头疼地抬手揉起太阳穴，并深深地叹了口气，“总之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英雄’所要肩负的责任重大；

虽然能够帮你避免牢狱之灾，但付出的代价，却可能远超过你的想象，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

说完，苍山恢复正色，竖了个剑指抵在眉心，从其中拉扯出一颗小小的紫金色光点：“如果考虑好了，就将手触碰在这个光点上吧，它能帮你在这条路上走得顺利一些。”

对于眼前的这颗光点，已经身怀两项绝技的苏洋并不陌生。

虽然不清楚这颗‘看起来比正常尺寸稍小’的光点代表的是哪一种属性，但他却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不过此时绝技的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现在所面临的抉择，将影响自己今后人生的走向——到底是在牢狱之中度过自己的青春时光、最后坦然地在太阳底下过普通的生活，还是接过守护联盟的重责、以英雄的姿态过完这一生？

这两个选项放在一起对比，后者似乎是直接碾压式地胜过前者，不仅能够成功洗白，还能收获名誉与荣耀。

只是，如今的苏洋心境已然透彻，在做选择的时候，已经不再会单纯地为了利己，更会考虑是否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