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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谌娟休息,下午三点的班由李玉兰和吴辉玲当值。李玉兰也念过高小,两人很多话都能聊到一起。
李玉兰问道:“你说,这一仗我们打得赢吗?”“当然打得赢。”“要是有人不用心打呢?”“不会的,二百军,五十一师,不会的。再说还有一个新六军在安江。”“新六军是什么军队,不会和前些年说过新几军一样的吧?”“不是。人家是远征军,驻印军。你说的那个哪能比!他们是支什么部队?”“不知道,前几年有个什么事变来着,差点给灭了。你说,为什么不把新六军调上来呢?”“不晓得。可能是时机吧。你想呀,早来一天不就要多运一天的粮食吗?”“那也不能在乎这些了,多运几趟就是。”“那我就不知道了。”
查完几个路人的派遣单,吴辉玲问道:“昨天你听了那个卜教授的讲话吗?”“听了,我和刘明霞值班,我们站在外面听的,我看见你了。那人姓卜呀。”“一竖一点,萝卜的卜,读音不同。”“哦,我还以为是捕鱼的捕呢。”李玉兰接着问:“他讲的你听得懂吗?”“不懂,但觉得很有道理。”“我也不懂,昨天晚上我想了好久。他说,就算是日本战胜了我们,但他们战胜不了我们的文化。是这个意思吧?”“是的。我的理解是即便日本人占领了整个中国,我们也不能投降,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们的自信,我们的文化才不会亡,我们的民族才不会亡。”“昨天他还讲,要我们的文化改造成怎样的文化?”“以信赖为基础的,以法制为原则,以为理性手段的文化。”“对,信赖。我不赞同的就是这个。如果以信赖为基础,那我们为什么要查别人的路条呢,相信他们就是。”“这是特殊时期,也就是说日本人可能混进来,才这样做。平时,我们不用检查别人的身份就知道他不会害自己,这就是信赖。那个韩宗久说,外国人讲什么契约精神,契约就是合约。他说这也不只是外国有,我国古代也很重视遵守合约。既然是订立合约,相互之间的信赖是不可少的。如果缺乏信赖订立的合约也是没用的,就像德国和俄国订立的合约一样,最后德国还是打俄国了。”“有个苏联,还有俄国呀?”“苏联就是俄国。”“他们还在打吗?”“快打完了。”“德国人不会同日本鬼子一样乱杀人吧。”“也杀,杀得最多的是叫什么人来着,尤人?不对,尤人是我们这里的,反正差不多吧。”“你说,上午打死两个日本人,这算不算野蛮?”“不算,他们骂人。”“骂人也够不上死罪呀。”“那我们的人向他们求饶呢,他们不同样要杀,还越杀越起劲。而且还是女人和小孩。”“你说的对,上午我也想上去打几下,可冷静地想还是觉得不好。不能狗咬你一口,你也咬狗一口吧。”“那不能放在一起说,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是在很愤怒的情况下做出的,是本能的反应,他们是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冷静地杀人,体现了日本文明的残暴。”
巡逻到新街西口,见有三个女孩朝这边走来,她俩没有离开,等她们一过来,就上前查她们的路条。年纪大的女孩子问道:“什么是路条?”“有公干的,派遣单就是路条,外出的人,难民证就是路条,没有这两样就要有保办处盖章的条子,条子写上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女孩笑着问道:“你们就是别动队吧?”“嗯。怎么啦?”“我们是来报名参加别动队的。”吴辉玲惊奇地问道:“真的吗?那好跟我们走!”
这三个女孩来自金鄜,因为路程远,来得晚了一些。刚才说话的女孩叫雷红妹,显得清秀些的叫雷敏霞,另外一个梳着两根长长的辫子叫萧雯毓。到了客栈,因为金鄜的人来得少,所以三人都留下了,只是萧雯毓头发太长,必须剪短一些。萧雯毓还真不含糊,问人要来一把剪子,就把长发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