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氏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才小声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来看病的……
胡霁色有些失望,但还是拿出一张白纸做准备。
“先说说症状。”
“恶心,乏力,常常想吐”,她低声道,“月事不调,还有……喉咙痒。”
胡霁色愣了愣,让她把手伸出来,给她把脉。
“您好像……是有身孕了。”
为什么说好像?
因为胡霁色掌握得不算好,脉象中,怀孕的滑脉和气滞之症很像。
蒙氏一愣,先是乍喜,可突然又拧起了眉头。
胡霁色道:“你等我一下。”
她走回屋拿了条巾子先系上,然后才让蒙氏张大嘴给她检查喉咙。
现在天亮,红肿的扁桃体一目了然。
“大夫,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想问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
胡霁色又仔细问了症状,比如咳嗽和吐痰的情况。
她摇摇头,道:“你这比较像是吸入了过多粉尘导致的急性炎症……”
“啥是炎症?”
胡霁色皱眉想了想,道:“算是肺火吧,不过应该不严重。你现在可能有身子了,最好还是不要在那种地方常呆,也不要去伺候病人。吃食上也清淡一些。”
“那,要吃药吗?”
胡霁色摇摇头:“怕你是真有了身孕,不敢乱吃药。回去之后多喝水,多吃些果蔬,好好修养几日,应该能自己好。”
蒙氏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嘴里说着好,她的眉头却依然皱着。
胡霁色看了她一眼,道:“你的情况,最好回娘家去养胎。”
蒙氏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胡霁色也没催,就耐心地等着。
蒙氏哽咽道:“不怕您笑话,现在伺候公公,格外的麻烦,那身衣裳一天就得换三套,被褥也得一天换一次。换下来的东西,都是洗了煮,煮了又洗……不是我不愿意伺候,可就这么看着,公公也没见好一丁点儿,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胡霁色淡淡道:“我是做大夫的直说,虽说得肺痨的病人是要讲究些,可也不能太讲究。病人还需静养,一天三四遍地换衣服,又吃几趟药,人的精神气都被折腾没了。”
蒙氏继续哭诉:“我也同孩子爹说过,当初胡大夫来看的,不让这么折腾,老爷子还不是一天见一天的好起来。可孩子爹一听这话就生气,说我是躲懒,不愿意伺候公公。”
胡霁色静静地听了,然后道:“你公公的事儿,找了别的大夫看,作为同行,我不能说什么。你既然来找我看,我就是你的大夫。所以我只能建议你,尽量不要接近病人,回娘家去保胎。”
蒙氏哭道:“眼下这种情况我怎么能回娘家?我孩子的爹也是不肯的。”
那就是你自家的事了,不在大夫的负责范围内。
蒙氏许是在家里太压抑了,也或许是孕早期的激素反应,竟在胡霁色这里哭个没完,还一边哭一边诉说。
胡霁色不是没同情心,可也实在不想听她在这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