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我在雨花宫,看不出她用什么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醉倒在温柔乡里哪儿还能看到什么?”沈安然语带讽刺,又道:“雨花宫每日扔掉不少的手帕,而这些手帕的去处你可知道?”
“清河王宫不要的衣物一般都会去除王宫标识送到宫外处理掉,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玉轻寒抚掌笑了起来,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对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大加赞赏,似乎传到外面的消息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沈安然已经对他这样的态度见怪不怪,也能理解他会有这样的表现并不是不在意而是胸有丘壑。对他的从容反有些欣赏,低头揭开炉子上陶罐的盖子从里面舀出两勺沸水到两只茶碗里,微笑瞅着里面的茶叶一点点舒展心情也舒展了。伴随着外面积雪把枯枝压折微细的声音,袅袅的茶香钻进鼻息之间让人神清气爽。她双手端起一只茶碗递给玉轻寒,说:“喝点热茶吧!”
玉轻寒单手接过,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说:“明日十五,清河府的般若寺会举行庙会,你去见识见识吧!”
“庙会?”她微微一顿,逛庙会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沈家还没家破人亡,她还天真无邪地骑在沈清流的肩上吃着冰糖葫芦玩着拨浪鼓。如今时过境迁,那记忆仍然鲜活却生生刺痛了她的心,沈清流已经不在人世,唯一的兄长又不能相认,叫她怎得自在?她神情一黯,淡淡道:“我不喜逛庙会。”
“女孩子都喜欢逛庙会,你也不必假装不喜欢,我给你通行令牌,去哪都可以。”
沈安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她出去逛庙会不可,略为不爽地皱皱眉说:“殿下是想让我出宫办事?”
“是出去玩。”
她更是不解了,疑惑地看着他轻抿一口热茶。
“拿着这个令牌你可以在清河府内畅行无阻,好生保管。”玉轻寒从怀中摸出一枚玉质的令牌。
沈安然接过令牌,令牌两端刻有腾云的龙,牌面雕有“清河王令”,背面浅浅地刻了一支辛夷花。这个令牌的作用之大是她所不知道的,但她知道那是玉轻寒对她承诺的自由兑现的举措之一。令牌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收在贴近心房的位置延续了那温度,能在清河府畅通无阻的令牌一定要好好保管才行。有了这枚令牌,她的行动就再也没有限制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木莲?”
“送到庵堂去吧!”他说得风轻云淡也无情冷漠。
她略感意外。玉轻寒并没有像其他人处置细作一样要杀木莲,反而放她一条生路。是他有好生之德还是他舍不得那甜美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不管如何,木莲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见血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玉轻寒虽然有了这样的决定,但仍然夜宿雨花宫,直到大臣们忠谏又忠谏,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才依依不舍以不愿木莲承担祸水之名见她送出宫去带发修行。木莲感到莫名其妙,明明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却不知为何玉轻寒忍心将她送走,而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间化作烟云。这位还没完全了解透的王使她陷入了迷雾中走不出来,她传递出去的消息也成了无用的消息,前辈们潜伏十几载,而她潜伏不过数十日,还不明原因就被踢出局真是愧对太后多年的栽培。怀着一股脑的不解被送往庵堂,她这枚棋子算是到尽头了。
第二日,月圆之日,雪后初霁,天光云影共徘徊,清河府的梅花都盛开了。沈安然决定出宫一游,既然玉轻寒一心要她出去逛庙会,那她也不回辜负他的盛情的。早上起来后便告知欣和要出宫,欣和也不多问就为她添衣准备出门事宜。她特意为沈安然梳了一个简单轻便的发式,把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绑在脑后,仅在鬓发边点缀两枚花钿作为装饰,衬着那一身白底绣红梅的襦衫底下套百褶红裙,说不出的娇俏脱俗。
欣和取下屏风上搭着的披风时看到上面另一件属于男性的披风,想起了昨夜沈安然回来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对话。她问她为什么把木莲扔掉的手帕送回去就可以让玉轻寒出来见她。沈安然当时的回答让她十分意外,她说木莲扔掉的手帕另有奥秘。再问为什么的时候沈安然表示让她继续等下去,答案会自然而然摆在她面前。她不明白一条手帕的秘密,也不知道沈安然现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知道下一个要遭殃的会是木莲。沈安然说过,那十名家人子一个都不能留!
“欣和,逛过庙会吗?”
“未曾。”欣和淡淡地回答着,手指灵活地把披风的绳子绑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今日你可得好好逛一逛。”沈安然拉起她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