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吴夫人喃喃念着,不过一会儿她便双目猩红。
“那你就带着野种死吧!”她尖叫一声抽出头上的簪子往吴听玉身上刺过去,吴听玉躲了一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要我为那种人守一辈子,简直痴心妄想!”吴听玉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在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夫人,徐徐道:“你明知道他重病在身,凶残暴戾,还是将我嫁过去,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因为那日多喝了几杯,答应人家定了亲吗?既然你不拿我当回事,我过得随意些又怎么了?”
她语气平淡,那些事仿佛也变得轻飘飘。她当初也逃了,可寡不敌众,被抓回来之后绑着上了花轿。
后来她就老实了,不吵也不闹,因为她在等。
“我也该感谢苍天有眼,身上那些伤疤还没好,他人就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前一日还揪着我的头往桌上撞,说着要我的命,第二日就暴毙了。”
“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得好好儿养着,可他花天酒地我从不劝,你以为是我想当寡妇?”吴听玉看着吴夫人,冷笑一声,又道:“只因为我嫁去不过两月,他房里死了妾又死了丫鬟,这些总是要还的。”
吴夫人的手垂了下来,吴听玉嫁人之后几乎不同家中往来,她倒也省心,却没想到……
“我当初也是为你着想,我既不知你夫君是那样的品性,也没料到他命不久矣,毕竟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吴夫人的声音弱了下来,她一面擦着泪一面问:“再说,你既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不同娘家人说?如今他死了,你这一辈子也毁了。”
“你绑着我上花轿那日,我的一生就已经毁了。”吴听玉手上的力道忽然重了一些,下一刻她放开了吴夫人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死了,我这日子才有盼头。”
吴夫人的话便是认定她不会再嫁,吴听玉偏偏就是要将她最后的希望摔碎,她用手轻抚自己的腹部,转头看吴夫人:“也罢,你不是最在意吴家颜面么?如今我守寡一年,却有了孩子,够不够让吴家抬不起头?”
“你!”吴夫人将手掌扬起,还未落下,吴听音已经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她红着眼眶看着吴听玉,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吴听玉要做什么,也曾劝说,可姐姐已经下定决心,她阻止不了。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纵是死了,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当初……当初就不该将你们生下来。”吴夫人神情恍惚,整个人几近崩溃。
她两个女儿,一个同别人家的小厮闹出私情另一个甚至在寡居一年之后有了身孕,吴家这是彻底完了。
议论纷纷,吴听玉却恍若未闻,只是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腹部。眼下所有的肮脏与不甘,通通还给了吴家。这是自成亲那日,她便一直等着的时刻,今日便是最畅快的日子。
沈云悠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心中五味杂陈。自从吴听玉送了她一瓶蜜,她一直在想吴家究竟有没有人怀孕,甚至猜到了吴听音身上,却原来……
吴听玉从来不傻,她知道吴夫人最在乎什么,所以要让吴家永远为人所不齿,今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