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一位负责夜里打更的僧人说,初七那晚在肇喜街看见过他,那时候已经快接近午时了。”苏郡生解释道。
“说!”合合指着潘秀明喝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的?”
潘秀明战战兢兢道:“我都说还不行吗?是,那天晚上我是去过肇喜街……其实那晚我是故意约商炳喝酒的。因为我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或者说我遇到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
“果然啊,”苏郡生摇头鄙夷道,“又是因为女人。继续。”
“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情,苏巡检,因为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烦恼。那些女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从某个地方钻了出来,可能是在路上,可能是在分茶馆里,又可能是在书铺里。她们总是会拦住我,说读过我的诗十分仰慕我,一定要我成为她们的诗友。如果我不答应,她们就哭着不肯走。我也不胜其烦,但总也躲不开呐!”
“嗷……”合合弯下腰去吐了一地。
“我说的那个难缠的女人就是三个月前在分茶店里认识的。她当时主动过来和我说话,还拿出了我的诗集,让我一定在扉页上为她题诗一首。我看她那么有诚意就满足了她的心愿。之后,我又在那家分茶店里遇见过她几次。这么一来二往的彼此就熟悉了。”
“那女人眼瞎吗?”合合啧啧嫌弃道。
“那是你不懂,这是诗友和诗友之间的惺惺相惜!”潘秀明说得一本正经。
“拉倒吧!是骚友和骚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别插嘴,许合合。”苏郡生打断了两人的辩论。
潘秀明又继续说道:“她说,她不在意什么名分,只想和我淌游在诗歌的海洋里,做一对诗意眷侣。我起初也信了,以为她只是痴迷于我的诗罢了。没想到后来她居然贪恋起我的人来了!认识三个月后,她忽然要求我娶她。我当时吓得不行了,当场就拒绝了她!可她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把我和她往来的那些诗笺诗本送到国子监去,说我勾引良家女子品行不端。我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根本不能娶她啊,我家里一定不会答应的!没办法,我只好铤而走险了……”
“你去偷啊?”合合睁大了眼睛道。
潘秀明低下头,满面惭愧地点了两下。苏郡生问:“所以那晚你去肇喜街是偷东西的?”他忙道:“我只是想把我写给她的那些诗笺和诗本全都拿回来,仅此而已!”苏郡生又问:“那你偷到了吗?”他摇摇头:“没有。我在她家后院门外徘徊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胆儿进去。我怕被抓个当场,那我的前途就真的完了!”
合合叹了一口气,酸讽道:“这就是所谓的有贼心没贼胆呐!”
“在她家后院徘徊了半个时辰后,我就回家了。当晚我找商炳喝酒,就是为了让商炳给我作证,证明我喝醉了回家睡觉去了。到时候就算她家出了什么事情,那也跟我没关系。可到最后,唉,我还是什么都没干成,完全是白折腾了。”潘秀明失落地直摇头。
“那个难缠的女人叫什么?”
“施仙儿。”
“住在肇喜街哪儿?”苏郡生问。
“她家的后院就斜对着商炳家后院。”
“这么说来你当时也去过那条后巷子了?”
“去过。”
“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人吗?”
“没有,真的没有。都快午时了,哪儿来的人呢?天那么冷,谁肯出来吹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