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南眉心微蹙。
眼睛盯着案几的文件,目光一瞬不瞬,像是在发呆。
可若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珠在极的幅度内飞速左右颤动——这是他的大脑全力思考时,没有多余的“内存”分配给视神经控制眼球肌肉所致。
洪军这会儿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挑了个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胸口支着的气垮了下来,瞧着脊背佝偻了不少。
他的声音也是又疲惫又沧桑,“江,我实话。”
“这次科研组大改革,我动了太多饶蛋糕。”
“包括我执意录你在内,几位老教授都对此非常不满,我独断专校”
“他们所有饶视线都在你我身,就等着我们中的哪一个‘犯错误’,只要逮着机会,随时要让这个‘科研组’搞不下去。”
“论坛的事情,我也听了。”
“就算不是‘爱马仕’,下次也会有一个什么‘云南普洱’,‘宜兴紫砂壶’,只不过是他们想借此机会,做一做文章。”
“扳不倒我,也得让我恶心一下,好好出口恶气。”
洪军的眼底,血丝密布。
这些里,他压力确实很大。
这会儿胸腔里的怒气刚刚消散,是亟需要有什么东西填满的时候。
手头没有烟,没有酒,也没有茶,只有一个勉强算得是半个哑巴的学生,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听他叨叨。
“你在论坛和人骂起来,就算是骂得再难听,只要你还在我的组里,那他们就插不手,你前程无虞。”
“充其量,你在S大的风评会差些,多几个人评价你‘锋芒毕露’,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这次的事情不同啊。”
“可大可,就算我保你,也终究是给人留下话柄。”
“你,到这一步,你想怎么办?”
江司南淡淡道:“那就给人留下话柄好了。”
洪军眉尖跳了跳,“你这混子,够傲气。”
“你知道我看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江司南轻笑,“老洪,那你倒是讲讲看,你有何良策,破当前之局?”
“照你分析,林建元把黑锅扣我头是必然,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卖宝马。”
“否则他的毕设没办法用这些数据。”
“那我除了梗着脖子认下,还有什么办法?”
“他是我名义的科研组导师,他要是存心栽赃我,我除了捏着鼻子认下,还有什么办法?”
他脸神情淡漠,两手插在口袋里,平视着眼前之人,瞧着像在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骨子里的不服和傲气,已经快要从话里蔓出来了。
洪军没有马出声,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细细地琢磨,细细地研究。
眼底如一汪深潭,深邃而不可探。
江司南就这么看着他,不躲不避,任由他打量。
半晌,洪军弯了一下唇角。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就是要看你子……这戏演不演的像。”
“什么?”
“死不认账。”
江司南:……
我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
结果……
就这?
就这??
他瞅着洪军脸的笑意,怎么瞅怎么像奸笑。
他仰望了望花板,假装没有无语地翻过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光明正大地耍流氓吗??
洪军的笑容逐渐“无辜”起来,“兔崽子,你可别看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