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来,卫大皇子确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悠闲翻着手中的书卷,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缓缓道:“卫大皇子开口向本王要你,既然他亲自开口,本王就将你赠与他罢,跟着他吃香喝辣,总好过当马奴辛苦!”
闻言,黑如当头棒喝,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魏千珩。
盈盈烛火下,他神情疏淡,深沉的眸光像深潭老井,让人捉摸不透。
“殿下,求你不要将的送走”
她全身发凉,紧张害怕到嘴唇直发抖。
若是被送去卫洪烈身边,她的身份势必会被揭穿,到时,一切都完了。
但她也知道,对魏千珩来,她这样的一个下贱马奴,还当不得他马廊里的那些马匹,别送人,就是随时要她性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殿下,的一定尽职当差以后不论什么难驯服的马,的都会帮殿下驯服,只求殿下莫将的送走”
魏千珩冷嗤出声:“会驯马的马奴不止你一个,可卫皇子为了你,愿意在明日比赛让本王三息的功夫,如此好的条件,本王为何要拒绝?”
闻言,黑面如死心,整个人绝望的瘫倒在地。
魏千珩扔下书,眸光炯炯的看着他,尔后一字一顿冷冷又道:“除非,你有更好的条件服本王留下你!”
魏千珩的话,让黑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心里生出希望来。
几乎在一瞬间,她已想到了劝服魏千珩的条件,连忙道:“无须卫皇子相让,殿下也能赢了比赛。”
眸光一闪,魏千珩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哦,此话怎讲?”
黑急声道:“明日的丘陵之赛,殿下带乌赤上场就能赢,并不需要卫皇子相让”
“可乌赤受过伤,若明上场,后面的柱之赛就无力上了,本王单赢明日一局也是输。”
魏千珩并不隐瞒自己的劣势,抚着手上的黑曜石板指凉凉道:“可若是本王接受卫皇子的条件,明让其他马上,有他相让的三息功夫,相必会赢。乌赤留到最后的柱之赛,如此就能赢了两局,也就是赢了最后的比赛。”
黑紧了紧喉咙,鼓起全身的力气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殿下不用担心,后面的柱之赛可以让玉狮子上,它一出场,足以无担而”
她抬起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坚定道:“而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驯服玉狮子,只求殿下不要将的送走。”
魏千珩虽然见过黑几次,却从没真正看清过他,他是高高在上、尊崇无比的燕王殿下,而她不过是一个低贱至尘埃里马奴,他又如何会去在意呢?
若不是因为今日之事,她连踏上清秋楼的资格都没樱
而每次见他,黑奴都害怕的压低着头。
可此刻,她抬起眸子坚定看向他时,魏千珩竟产生了一种错觉。
黑奴虽丑,可这双眸子却好看,黑莹透亮,一如他手上的黑曜石板指。
甚至,这双好看的眸子,还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腑
不等他再细看,黑奴已胆怯的再次压低头。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白夜办差回来了。
当着黑的面,魏千珩问他:“如何了?”
白夜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黑,禀道:“人都送过去了,卫大皇子让属下转达对殿下的谢意!”
一想到卫洪烈见到那一院子马奴啬样子,纵是白夜这样持重严肃的人,声音里都难掩笑意。
有机会真应该让殿下亲眼看看卫大皇子脸黑得要滴水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来,行宫里的马奴厮,都被殿下送给卫皇子了,那马房里的活,就有所短缺,各宫各苑只怕会有所不便,也会有怨言”
“卫大皇子来者是客,本王不过投其所好,略尽地主之谊区区几个马奴,我们大魏岂能气?你通知各宫各苑管事的,若缺人手,可调燕卫帮忙,万不可去卫大皇子面前叼扰,更不能流露出一丝怨怪卫大皇子的意思。”
魏千珩一本正经的吩咐着白夜,白夜终是忍不住,咧开了嘴偷笑起来。
如此下去,卫皇子的断袖之癖岂不阖宫悉知?!
他就知道,卫大皇子今日提出的那番交易,不但没有讨好到自家主子,反而将他彻底激怒了。
黑跪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敢情,魏千珩根本没有想过将他送给卫皇子,刚才一切,不过是恐吓她承诺驯服玉狮子?
也是,魏千珩何等高傲的人,以他的性子,他是宁肯输掉赛马,也不会接受卫洪烈的相让的。
她竟是被他一吓,全忘了!
恍悟过来的她,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
可反悔却来不及了。
魏千珩的声音在她头顶冷冷响起:“别想反悔,若是你不能按方才承诺,在柱赛之前驯服玉狮子,本王还是可以将你送给他!”某黑黑着脸离开后,白夜担心道:“殿下有信心他能做到吗?万一”
“玉狮子并不难驯,难的是它太倔,不愿意与生人接近,不肯接纳新主。黑奴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带它出马厩,想来他是摸清了玉狮子的脾性。再加上他上次驯服了马王,我觉得他能做到!”
魏千珩异常笃定,听得白夜也心里一振,“如此来,后面的两场比赛,可以高枕无忧了,殿下与皇上的约定也无须担心了。”
原来,自卫洪烈不请自来出现在玉川行宫,魏千珩就察觉到事非偶然,派了暗卫去查。
暗卫很快传来消息,近月来,卫大皇子与晋王交往过密,多有书信往来,而这次的行宫之行,也是晋王邀请他来的。
牵扯到晋王,魏千珩心里已是一片了然。
然而今日午膳,魏帝假装不经意的向他提起,以骊国公为首的诸多大臣多番联名上奏,力保皇陵之人,请求魏帝宽宥其罪,解了他的圈禁,放之出陵。
那人却是他魏千珩此生最痛恨的仇人
五年前,他答应父皇,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为了父皇,他愿意饶他一命,但要将他永世圈禁在皇陵里,否则,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是他大开杀戒之时!
不过才过去五年,大家都以为他已放下仇恨,连父皇都以为他心中的那根深刺已拔下,拿着奏折的名义试探他,想放那人出陵了
魏帝斟酌着开口:“想想,他被禁皇陵也有五个年头,想必这些年,他也吃了无数苦头,也悔改自己做下的错事,不如你也放下,原谅他。”
“父皇你们可以原谅他当年做下的一切,但我绝不原谅他!”魏千珩怒极而笑,深眸里狠戾之气横生,冷冷道:“当年母妃之事如此,如今又是如此,我绝不退缩!”
那怕时隔五年再提起旧事,他的心口还是撕裂般的痛着。
“可朕已答应卫大皇子的请求,若是他赢了此次赛马比赛,就解禁皇陵!”
这些年来,为着皇陵圈禁一事,魏帝也饱受大臣弹劾上奏,也想趁着卫洪烈的请求之机,将此事彻底化解。
“既然如此,儿臣必定赢下此次比赛,断了他们的念头,也免了父皇的烦忧!”
魏千珩得决绝,甩袖离开
红日初升,二场的丘陵比赛开始了。
像昨日一样,一大早,翡翠湖畔的看台上就围满了人。
大家今日的兴致比昨日更高,都想看看今日是卫大皇子乘胜追击,再赢一场结束此次比赛,还是燕王反败为胜,追平赛局。
黑也挤在人堆里,眸光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卫洪烈,心里一片冰凉。
虽然昨日卫洪烈对她的话含糊不清,但她却猜到,卫洪烈突然出现在大魏行宫并参加赛马的目的。
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嘴里提到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被圈禁在皇陵里的人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黑胸口隐隐痛了起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不想参与皇室的纷争当中去,可若是那人从皇陵出来,她的身份就隐瞒不住了,更不要奢望再怀上魏千珩的孩子。
甚至,五年前的噩梦,会再次降临
如黑所料,魏千珩今日带着乌赤上场,再加上他精湛的马术,二场丘陵之赛,他如愿胜出。
而卫大皇子引以为傲的宝马野风,今日却出了状况,跑到半程,不慎被尖石划伤前蹄,不但输了今日的比赛,连着明日的柱之赛都不能参与了。
为了以示公允,魏帝将明日的柱之赛延期,等野风状态痊愈再开赛。
魏行珩赢了二场比赛,不止黑放下心来,叶贵妃也是重重松下一口气,欢喜的在自己的扶云殿摆上宴席,为魏千珩庆贺。
是宴席,其实只有她与魏千珩、叶玉箐三人,更像是为了拉拢夫妻二人感情设的。
姜元儿自是不能出现在叶贵妃的宴席上,她如何不明白这是叶贵妃为叶玉箐与魏千珩创造亲近的机会,心里不由又气又恨,生怕被叶玉箐抢先侍寝了,连忙想起主意来。
回春提醒她:“夫人先前不是同殿下过,要来行宫看玉狮子吗?听那玉狮子就关在殿下的住所楼下,夫人何不趁机过去转转?”
回春的话点醒了姜元儿,她眸光子里闪起了亮光,蠢蠢欲动道:“听闻殿下一直想驯服玉狮子,你,若是我让玉狮子认了主,殿下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
回春:“殿下对玉狮子这般感情,还不是因为它的前主吗?若是主子能成为它的新主子,殿下自会对夫人宠爱备至的。”
“好,从今儿起,余下的时间,本夫人不与王妃去抢着送羹汤,本夫人要好好与那头畜生亲近亲近。”
黑并不知道姜元儿将主意打到玉狮子身上,正准备牵着马出门,姜元儿就找到马厩来了。
“听闻殿下将玉狮子交给你照顾,你能让我带它出去吗?”
姜元儿嘴上得客气,手上已让回春去解玉狮子的缰绳,玉狮子扬起蹄子要去踢回春,吓是她松了缰绳跌在地上,脸都白了。
黑挡在玉狮子与姜元儿中间,疏离道:“请夫人见谅,玉狮子野性难驯,更不易与生人亲近,的怕它会误伤了夫人”
“谁我是生人?”
姜元儿定定的看着黑,皮笑肉不笑道:“曾经,本夫人与它可是亲近得很,给它喂过草料,也带它出去溜过弯。而我此番随殿下来行宫,就是来看白的,殿下也是同意的。哦,你或许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吧,我们都唤它白。”
黑低着头,敛下眸光里的冷意,淡淡道:“既然夫人与它是旧识,的就放心了。”
罢,她回身解下玉狮子的缰绳,牵着它随着姜元儿往外面走去。
姜元儿一面走,心却飞到了清秋楼上,眸光忍不住的往着清秋楼上瞄,想看看魏千珩是否已从叶贵妃那里赴宴回来?
若是他在,她就可以借着玉狮子的由头邀他一起去溜马了。
好巧不巧,堪堪走到千秋台门口,迎面碰到魏千珩与叶玉箐从叶贵妃处回来,姜元儿两眼冒光,立刻上前娇声道:“殿下,听闻玉狮子愿意出厩了,妾身正准备带它去外面透透气呢。殿下要一同去吗?”
叶玉箐当即冷下脸来,正要开口拦下,魏千珩竟是点头同意了。
姜元儿眼角余光得意的瞟了眼气黑脸的叶玉箐,从黑手里捞过缰绳,亲自牵了玉狮子,陪着魏千珩往清凉的湖畔走去。
黑很想退回去,但她来行宫的一,魏千珩就将玉狮子交给了她,她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她担代不起,所以只得心的跟在他们后面。
不去管前面的郎情妾意,她只管看好玉狮子就校
姜元儿的心思那会真的放在玉狮子身上,手上牵着马绳,身上却总往魏千珩身边靠,完全不顾玉狮子想去哪里?
玉狮子被她扯得烦了,来了脾气,竟是一甩头,将缰绳从她手里挣脱,真正成了脱缰的野马,往着玉川山跑去了。
突然的变故,将众人惊在当场。
黑一个反应过来,快速的从白夜手里抢过马,翻身上去,一抽鞭子,往着玉狮子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