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峰土地刚买下来,吴杰不赌却突然去世。一下子打乱了他的人生。但该做的事,还得按步就班的做下去,只不过耽误了十几。
镇干部的主要领导,平均待不到三年的,当即走马换人。有时候让李一峰真的倍觉无奈。
汤副镇长如愿以尝的,调到其他乡镇当镇长去了。一正抵千副的,把副字去掉,并不是件容易事。
镇上的其他几个主要领导,在朱三雄等企业老总的欢送宴后,高高兴胸走马上任而去。
同时也迎来新上任的领导。
新来的书记姓何,戴副眼镜的,看上去有文化,特斯文的一个。
给李一峰第一印象相当的不错。
而何书记不知从哪里听来,这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年的李一峰,居然对车骑山,谢玄,谢灵运,唐诗之路等,有十五六年的研究后,竟是不出的刮目相看。
而李一峰对这个何书记,对自己是全国着名企业家朱三雄的徒弟的身份不感兴趣,却对他一生想重现古始宁的始宁山庄的梦想,理想,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这让李一峰激动万分。真的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兴趣爱好的相同,自然让李一峰与何书记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十分亲近。
这上午,镇里终于经不起连同李一峰在内的,七块土地买主的多次要求,召开了关于土地开发利用的第一次座谈会。
土地拍下来两个月多了,各业主却动不了工。象土地平整什么的,各个老总心里着急的呀,没有政府的红头文件,擅自动不得的呀!
李一峰等七个老板,等挖机都进场了,才发觉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镇上当初是急着要用钱呢,还不知急着要上报政绩,反正电视台都来过了,土地却还用不来。
别饶,李一峰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反正他的土地,不能动的主要矛盾,是山坡上有九支该地块村民的祖坟。
挖人祖坟,这可是犯大忌。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支坟!
李一峰当然没办法,私下能和他们沟通得好。
所以在这第一次的座谈会上,轮到李一峰谈谈看法时,李一峰对第一次见面就有好感的新领导何书记:
“何书记,别的也没有什么看法,只是想请求镇上,能给个具体的期限。我们土地的钱,付掉已快三个月了,一直没办法动工。老百姓的祖坟,我是无论如何协调不聊。”
何书记重新了解了情况后,对一峰:
“李总,每支坟不是按八千块一支赔付掉了吗?怎么还有人要来阻挠?不肯自动搬迁掉?”
一峰:“何书记,这事真的两头怪不来。作为政府,有些政策,是只能一刀牵可作为老百姓来讲,有的坟是太公太太公辈的,一则玄孙辈人多口杂的,没哪个会把分到他们的那点份子钱放在眼里。而二来,有的却是新造的祖坟。何书记你想想,现在的老百姓,对什么都要攀比,那祖坟建造得象皇宫似的,十万几十万的都肯花。而这些肯花大钱的人,往往不在乎钱,他更在乎的是风水。所以这工份作是真的难做。”
何书记点点头:
“李总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镇上既然已经把这一带,规划进入产业园区,自是要以大局为主。这样吧!……”
何书记回头对一峰那块地,所在村的镇联系干部老黄:
“老黄,你,一个月内,今5月28号,到6月底,这块山坡地上的所有坟,叫老百姓全部搬走,怎么样?”
中等身高胖胖圆脸的老黄,五十多岁,一看就是个办事圆滑的人。他实话实:
“何书记,恐怕没办法啊!你想想,虽只有九支坟的,统一搬迁过去的公墓位置,也早已安排妥了,免费的。问题是我调查过,九支坟牵涉到的人家,至少有六十家。有一支坟,底下已有十七八户的后代,清明冬至差不多上坟添土的要排队,他们太公这坟风水好,后代旺发。这个工作做好,怕也得一个月。何况另外的有几家,刚翻修过,墓道都用条石彻上去的。墓碑做得更是考究,上门做工作,当即被他们赶出来。现在的老百姓,谁会把镇里的办事人员放眼里?”
何书记:“老黄,农村工作是难做的,这一点你要多多辛苦,但正如李总的,我们不能没有期限。这事不能拖,这样,我再给你放宽一个月,到七月底,你必须给我把那九支坟的事办妥。”
领导命令下达,下面的人只有领命。老黄虽心头担忧,表面只得服从。而保证完成任务的话,却是不出口。
会议结束后,何书记对一峰:“李总,你留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想跟你探讨。”
李一峰疑惑地想,自己虽是个厂长,在全镇几百家企业中却是名列末几位的,领导会有什么事,要与他探讨?
心中疑惑,面上倒是平静,回转身来笑着:“何书记,你是个大忙人,怎么有闲情跟我聊?”
何书记:“李总,这个不是事。”
他一边重新给一峰用茶杯泡了一杯茶,替换了刚才会议室里的一次性杯。一边接着:
“我听李总对你们老家车骑山,和唐诗一块颇有研究?省里,市里想弄个唐诗之路。”
李一峰听了,大喜道:“何书记,这太好了!你知道,浙东的唐诗之路起因是什么吗?”
李一峰第一次碰到镇主要领导,这么重视老家的车骑山,自是兴奋不已。于是把唐诗之路起因,是因为有王谢两大家族的辉煌居住地,出了最有名气的书圣王羲之及七子一女,又出有谢安谢玄谢灵运。谢玄的大姐谢道韫,嫁给王羲之的第五子王徽之,因何雪夜访戴。谢灵运是王羲之女儿的女儿的儿子。嵊州段唐诗之路三界是起点,而车骑山是第一道山门。等等等等,当即是侃侃而谈。
最后他:“何书记,虽然李白有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还有自爱名山入剡中,等等好诗描述我们嵊州,但我个人认为,张若虚那首孤篇压全道,也是描述曹娥江这里夜景的。”
李一峰见何书记有这方面的学识,就忍不住想卖弄一番。他知道,一般人不一定熟悉张若虚的那首孤篇压全唐。
“什么,你春江花月夜描写的是曹娥江上的月夜美景?何以见得?”
何书记听李一峰满腹这方面的才华,自是非常诧异。听他最后一句这么道,更是不出惊喜。于是脱口而问。
李一峰见何书记竟是熟悉春江花月夜,不由得既是暗服又是高兴,自是卖弄劲头倍增。只听他:
“何书记,我知道张若虚虽然是江苏杨州一带的人,但他和作回乡偶书这两首诗的贺知章是好友,而贺知章是绍兴人。所以张若虚很可能会来绍兴玩。而我们上虞嵊州一带,有象谢安,王羲之等当世顶级的名人在,他自然会来游览一下风景如画的剡溪和曹娥江的两岸风光。而坐船饱览两岸风景,这是那个时代,乘飞机,坐高铁般的最高享受了。”
见何书记不住点着头,李一峰接着:“何书记,你知道,钱塘江大潮是世界上最壮观的一道风景之一,而曹娥江,理论上是钱塘江同一片出海口的一支支流,当钱江潮水涨时,曹娥江的潮水,其实也是可观的,当然它比不了钱江潮。但曹娥江的潮水涨起来,水面上升三四米的却是正常,而且它涨得比较平缓,没有钱江潮那么汹涌。所以,这春江潮水连海平,描写在曹娥江上,更附合此景。”
何书记听了,笑着点点头,示意李一峰继续。
李一峰接着:“还有,这首诗里出现过两个名词,就在曹娥江上樱”
何书记兴趣勃勃的问:“哦!哪两个?”
一峰:“一个是: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中的“白沙“。一个是: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中的青枫浦。”
何书记笑道:“这个太牵强了,不足可论可信。”
一峰也笑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但何书记,你不清楚,清风这地名,到底是青枫还是清风,这点不必先去计较,那里有个下洋埠头,却是的的确确还存在的,古时候,浦和埠头,其实差别不大,象我们老家,就有李家浦这地名。所以青枫浦这个名词,它是清风这里,并不是不可以。还有,你不知道,原来的曹娥江,江面哪里有现在这么宽阔?我时白沙读过两年学,那时江东边的沙啊,真的又细又厚又白又多,都被挖沙机挖光了,镇上短短的三五公里的河道上,挖沙机有三四十架,运输黄沙去百官的钢板船几百只啊。哪里还有白沙剩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