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送走了荣安王,洛嫣然亲自去找了道观的……管理人员,跟他讨要了老所长附身的小道长,无意中得知,老所长附着的道士竟然就是那位给荣安王妃支招冲喜的“得道高人”。
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我还以为那位红娘得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洛嫣然一手把玩着老所长清早新做出来的戒尺,一手将拴着左云策的绳子在手腕上打了个几个圈,“还真没料到现在道观竟然如此正大光明的招摇撞骗,啧,那老王妃居然也信了?!”
所长瞪了洛嫣然一眼:“你这话说得实在不过脑子,相亲角里举着伞给儿子招亲的不都是老头老太太,人家既是红娘也是家长,做媒都是因为爱,怎么七八十岁的红娘到你嘴里就成了贬义词了?”
“还有那老王妃,人家儿子患病,遍寻天下无神医,现在这个年代又没有临床心理学,你让她一个当妈的不求神拜佛还能怎么办?”
所长忽然重重叹了一口老气横秋的气,一张少年脸上满是沧桑风雪,还真像一个经历了时间磨难后返老还童的老神仙。
所长沉沉地对洛嫣然说道:“你啊,到底还是年轻,没当过母亲,也没真地动心爱过什么……”
洛嫣然呵呵一笑,十分不以为然:“爱没爱过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如果有天我真的爱上了谁,或者当了母亲,我也一定不会做出求神拜佛这种浪费时间又完全没有用的事儿。”
“遇到困难解决困难,神佛要是真能帮忙,后现代的科技发展都能提前到侏罗纪了,哪儿还用浪费那么多年。”
所长深深看了少女一眼,看到她眼中精光外放,满脸的自信嚣张,跟在现世的时候一模一样,摇摇头,闭嘴了。
这个时候洛嫣然就像一块酱缸里的石头,又倔又硬,想要扭转她的思想,除非让她立刻亲身体验,或者用数据以及实验证明自己的说法,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的。
她是个切切实实的务实派无神主义者。
甚至当初参加“冰棺实验”的初衷,除了报答所长的救命之恩,发挥自己的专业本事外,还有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点——便是向世人展示,穿越时空靠得不是脑门一热的想象,更不是什么诸天神佛的庇护垂帘,而是科技的手段。
这样的人一个人,跟她说神佛是精神的寄托,几乎可以算是扯淡。
所长将目光转向了老老实实缩在车边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悄咪咪偷看洛嫣然的少年。
今早出发时这车上原本只坐了洛嫣然姐弟和所长的,但左少爷一离开洛嫣然的眼皮底下就炸着翅膀要咬人,绑在马车后边又怕有人看见了上告荣安王府,最后没辙,只能将左少爷用绳子栓好了手脚,送到洛嫣然车厢里。
洛黎都不用洛嫣然赶,乖乖下了车,现在跟碧莲坐在马车前年扮演当三分之一个车夫。
他们俩自是不管驾车的,只管斗嘴。
洛嫣然跟所长聊天的间隙,还能从窗口还能听到两人说些天高皇帝远的高谈阔论。
当个聊天背景倒是欢快。
洛嫣然朝身边少年瞥了一眼,右手拿着还新鲜的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在左手掌心,声音清脆啪啪作响。
少年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快缩进车缝里了。
所长捏着戒尺就给抽了出来,抬手在洛嫣然脑门上很用力地戳了几下,白皙的皮肤都给戳出个红点。
洛嫣然蒙了一下,看看手,又摸摸脑门上都有些发烫的点儿,刷的一下瞪圆了眼睛,“您戳我干什么!”
声音又大又委屈,一不小心惊动了前面赶车的洛黎,少年从马车前面的小窗户挤出个脑袋往里看进来,关切地看着姐姐道:“怎么了?”
所长一脸高深,装了一手好神仙,十分地道貌岸然:“三小姐精神颓靡,恐有邪祟侵扰,小少爷勿扰。”
洛黎赶忙把帘子放下,又推开了想挤进来看一看的碧莲,长长地嘘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