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欺骗我的？”拉贾的邀请没有给辛沐一点安慰，“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吗？”

“我们第三还是第四次问诊的时候，那时我第一次跟你谈起薇迪雅，我让你保密，然后我问你在什么特殊情况下你可以公开信息，你说在你感觉有人身处险境的时候。”拉贾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这话吗？”

“嗯。”辛沐已经猜到了拉贾要说什么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也许能给我更大的帮助。”

“于是我就成了你回家的垫脚石。”辛沐气愤地说道。

“不单单是这样的，辛沐。”拉贾忧伤地说道，“我真的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共鸣。”

“我告诉你，这世上我看重的事情并不多，而信任便是其中之一。我与朋友、与我的病人之间互相信任。因为隐私的原因，他们也多少会说谎。而你，你是处心积虑地欺骗我，你跟我谎话连篇，你还他妈地利用我。”辛沐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大声，四顾看了看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事办得有多缺德。你把周围所有人都当成为为自己服务的对象利用起来吗？为了回印度，你把你梦里的场景当作事实讲给我听，什么你儿子喝安眠药，你用刀自杀，你还给我营造一种假象：是你杀了Ethan。很显然，你不再在乎你儿子怎么看你，你的孙辈们怎么看你。你更不在乎我怎么看你。因为我们都只是你回家的棋子！”

拉贾有点哽咽：“我在乎的，辛沐。但是事实是，没有我在的话，我的儿子和她家人会过得更好。”

“你真的这么觉得？”辛沐质问道。

“我儿子现在的处境极其糟糕，我住在他家，给他带来极大的苦恼。我相信我走后，事情就会缓和很多。”拉贾无奈地说道。

“你可能永远见不着你的孙子孙女了，你的儿子认为你有意破坏他们的家庭，你的儿媳妇痛恨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拉贾张开了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将要失去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

拉贾低下了头。

“你要到哪住呢？”辛沐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老家的房子还在，来美国之前，Arun想卖，但是我舍不得。那里有我和卓玛的所有回忆，而且，那里靠近豪拉大桥。”拉贾低声说。

“加尔各答你还有朋友、亲戚吗？”

“没有亲戚，大部分朋友都是卓玛的朋友，他们很快会抛弃我。”

“那你怎么赚钱，糊口？”辛沐急切地问道。

“我自有办法的。”拉贾坚定地说道，“你要知道，辛沐，你已经给了我一个朋友能给的最美的礼物。能让我有机会以自己选择的方式生活。朱丽叶没做到，我儿子也没做到，甚至卓玛也没有。我宁可在加尔各答当个沿街乞讨的穷鬼，也不愿意在美国多呆一天，寄人篱下，毫无用处，行尸走肉般活着。我知道你能够理解我说的这些。”

辛沐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请不要对我未来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有任何怀疑，我在加尔各答感受到的自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我的内心，也会敞开大门。这跟薇迪雅有关。”拉贾低声说道：“我告诉你的关于薇迪雅的一切都是真的。薇迪雅不是一场梦，她是一个存在，永远存在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