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韶的单方面冷战结束于他小姑回来那天。
“画面脏了擦擦——谁给你的炭笔?”傅乐纳闷问。
傅韶被突然进入视野的人惊得手一松,指间的笔没拿稳,往地上坠去。
傅乐精准地伸手接住了笔,“掉地上就不用要了,你这才学多久就拿炭笔了?”
“桌子上随便拿的。”傅韶把笔放了回去,又从桌子上随便摸了根。
傅乐“哦”了声,又说:“我带你去买点纸笔吧,还有颜料——总不能一直用小俞的。”
傅韶这次笔真掉了。
俞徽的???
傅乐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摸着肚子说:“整个画室只有俞徽的铅笔是这么削的。”
拿了谁不好拿了俞徽的,合着这两天他一边对俞徽冷着脸一边用着人家的东西?
傅韶心里五味陈杂,心态崩得想隐身。
“在说我什么?”俞徽刚从厕所出来,正拿抽纸擦着指尖上的水迹。
傅乐转身摊手:“夸你铅笔削得好。”
俞徽弯腰从地上捡起铅笔递给傅韶,他站起来时视线刚巧扫过傅韶的画,“炭笔不好擦,初学不要用这个。”
简直是公开处刑,傅韶伸手挡脸,他没脸了。
俞徽注意到他发红的耳廓,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笑意,“小心手上的铅笔灰粘到脸上。”
傅乐觉得为了侄子的脸面她要做些什么,于是她站出来说:“我带韶儿去画材店一趟。”
是亲姑!傅韶在心里呐喊,他迅速放下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嗯,好。”
俞徽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正巧,我的颜料用完了,一起去吧。”
傅韶:“......”
傅乐:“......”
傅韶眼神空洞,“小姑我跟小、俞徽一起去,不麻烦你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如早点说开。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有点自己的隐私,傅乐点点头,“那你们去吧。”
天气逐渐转热,日落也越来越晚,连吹过的风都带着许些干燥。
傅韶呆呆地站在烧烤摊子前。
卖烤串的大叔跟辣椒面不要钱似地往串上萨,愣是把烤串糊成了红的。
“你们这儿辣椒多少钱一斤?”傅韶转过脸,心情复杂地问俞徽。
俞徽今天穿了件运动外套,拉链没拉,里边是白色圆领长袖,外表年龄一下子就降下去了,跟普通高中生一样。
傅韶想要是他第一天就这么穿,他死也不会把俞徽误会成老师。
“师傅,剩下的不要辣。”俞徽没回答他,只是叮嘱师傅剩下的烤串不要辣。
傅韶本来就是瞎问,没得到回答也不要紧,继续转头愣愣地看着大叔,他依稀记得刚刚俞徽说的是要“微辣。”
就是这个微辣的标准跟他差点的有点多。
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那就两顿,虽然这顿烧烤是俞徽提的。
“......”
傅韶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喝些什么吗?”俞徽转过垂下眼睛问。
他比傅韶要稍微高上一些,视线从上往下,从映衬着霓虹灯的眼睛一路落在翘起干皮的嘴唇,最后是探出衣领的锁骨。
这个视角的不太好画,但是会很好看。
俞徽下意识地想着。
傅韶则毫不犹豫说:“啤酒。”啤酒配烧烤,快乐赛神仙,他舔了下嘴唇问:“你呢?”
“蜂蜜柚子。”
傅韶:“......”
吃烧烤喝蜂蜜柚子?
傅韶表情诡异,不过碍于特殊情况,他明智地没有发表见解,而是主动请缨提出自己去买。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拎回来两杯蜂蜜柚子。
“养生,养生。”傅韶说。
吃过烧烤,傅韶觉得这一出已经过去了,他的蜂蜜柚子还没有喝完,这东西甜不压苦,也不知道为什么俞徽这么喜欢。
画材店里养了只花猫,举着爪子去拍挂在门口圆架上的毛笔,傅韶蹲在门口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