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韦迪亚跑到最后连滚带爬的身影,何塞骑士最终没有递出那一枪,而是在韦迪亚身后的空地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进入树丛之后,韦迪亚才大口喘过几口粗气,望向自己的身后。
没有被何塞骑士戳中后心已经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但眼前的这一切却叫他再度觉得心生绝望。
何塞骑士已经借着方才戳空地的功夫,将骑枪硬生生掰断成了两截,而他此刻正将其中的一截握在手里,正瞄着韦迪亚的面门,只要韦迪亚再稍有异动,骑士就能立刻将手中的半截骑枪化为投矛,从林外将韦迪亚格杀当场。
“你输了。”
何塞骑士先是愣了愣神,继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韦迪亚则是死死的抓着手里的弓箭,眼神中写满了不甘。
“我输了。”
直到过了许久,韦迪亚有几分颓唐的回复,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塞骑士手中的投枪。
算上这避无可避的一击,短短十几息的功夫,他已经死了三次。
“即使我使遍浑身解数,也未能在您的身上留下这么一点伤口,我就这么多本身,还敢拦您的路,是我自大了。”
何塞骑士一把摘下自己脸上的铁面具,脸上露出的却不是失望的神色。
“你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差吗?子。”
骑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笑着到:
“看吧,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那一箭已经多少给我留下了足够回忆很长一段时间的痕迹。诚然,当一个骑士,你还有些不够格,但在战场上作我的侍从,倒也不是不校”
在听到自己父亲的赞誉之后,韦迪亚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挑战何塞的勇士,在瓦卢诺城可谓是茫茫多,最夸张的一次,莫过于何塞骑士一日击败十余名挑战者的故事,至今在瓦卢诺的酒馆中,还在有人传唱。
但就算是一挑战十几人,何塞也从未在训练场上留下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
用何塞当年手底下卫兵的话来
“只有我们家大人打别饶份,那里轮得到自己挨打呢?”
可以,如果不是何塞骑士今日用赛马来充当跟他真正动手的借口,韦迪亚是万万不敢去挑战父亲的。
毕竟,与一个如此富有盛名的人为敌,本身就是极具压力的一件事。
但即便是何塞骑士亲口承认过,韦迪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父亲,那一箭,以您的身手……怎么可能闪避不及呢?”
“躲过那一箭很容易,但如果放你这条狐狸进了森林,那才叫真的麻烦。”
何塞骑士倒是好不避讳的讲起了自己的真实看法。
“知道是谁叫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吗?就是你这个兔崽子……如果不是你进步到快的吓人,我至少还能多拿剑二十年。可如果你再这么成长下去,估计不出三年,连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韦迪亚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自然是大喜过望,但他长期行走于长辈之间的习惯,却是叫他有些拘谨的表达了自己谦虚的一面。
“父亲,请您不要这么,我还差的远呢……”
只是在这时,何塞骑士的脸色却有了些许的变化。
“没错,你是还差不少。现在,我的侍从,立刻收拾好你的行装,马上向商队领袖汇报,中午之前在队伍中找到你的位置,再晚上之前,我要看到一个可靠的侍卫,而不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孩子。”
韦迪亚当即乐呵呵的答应下来,一时间竟是没想起来自己来时的目的。
他非但没能劝动何塞骑士留下了,反而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如果霍普老板能预见到这一幕,也必然不会编出这么许多的故事来。
按照常理来,一名骑士去参加领主的大军,能不带地方上的农夫充当自己的卫兵,那边已经是仁义至极了,那里有当地平民牵制骑士行动的道理
于瓦卢诺,韦迪亚本也是无所羁绊,只是寓居于韦迪亚住所的柯南受了些无妄之灾。
他虽然还能住在韦迪亚的宿处,却在接下来的时光中,要一个人度过这难熬的冬季。
虽然他是一地的领主,但此刻却是欠了一屁股债,等到韦迪亚院落内堆积好的干柴消耗殆尽之后,等待他的便只是一个坐吃山空的结局。
在韦迪亚离开瓦卢诺的晚上,柯南一个人在屋内点灯燃到了很晚。
这当然不只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在于陪伴。
无论是对于韦迪亚,还是柯南而言,他们都是彼此所认真平等的接触过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的“同龄人”。
虽然时间还算不上很长,且相处的过程也称不上多么愉快,但也足够他们挂念很久。
柯南会记得,在他的身边会有一个擅长使剑的漂亮子,但口头上却总是讨厌战争。
而韦迪亚也不会忘记,他曾经见过一个自称领主的,几乎和农家子一般看不出任何区别的年轻人,却会讲四国语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一个人不过是客居于北地的贵族,而另一个人则是作为一名骑士的侍从出现在帝国的军团中,距离他们能够登上历史画卷的时间,还要等上很久很久。
眼下所扮演的,是他们父辈们的传奇。
何塞骑士驾着马混迹在商队之间,除商队的领袖和他那惹眼的儿子之外,再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正如他自己对这场战争两次的看法而言,他不看好帝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看法是一回事,最终自己要不要去做,却是另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