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妖天正都死了，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现在最要紧的是围攻贝飞鸿，对我们来说妖狼的贝飞鸿比他们族长安陆侯琅酉危更加重要，比围攻北栾城更重要，所以姬有缺去北栾城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们要在我们人族的地盘解决掉贝飞鸿，至于白狼团这区区千人什么时候不能收拾呢？”

大将军非常冷静，他拒绝了鸦牢之的请求。

鸦牢之气鼓鼓的，他在朱黎阳面前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摔脸色，胖胖的脸明显写着不满。

这完全不像在兰斯高原上作威作福的大都督，而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贝飞鸿是大荒名将，他足智多谋，我每天都忧虑兵力不够，就算是三倍的兵力，我还是不放心啊，你没有必要和白狼团较劲。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为将，当不计一时一地之得失，更不应该意气用事。你看宁守，他守青山城就非常得当，城墙他可以放弃，可汗府他都可以放弃，这一份气度是值得研究学习的啊。“

朱黎阳越发沉稳了，现在真有大将之气，他开导着还在咬牙切齿的鸦牢之。

“这种结果，我决定坚壁清野的时候就想过了，白狼团是从这边来的，这条路他们最熟悉，多半会从这边走，毕竟巨狼识途。妖狼和他们的狼走了这么久都捞不到吃的，你是他们的头领，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白狼团未必真的想吃人，未必真的嗜杀。战争，无论对谁都是残酷的，特别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背长弓的女子烧了一些纸钱，祭奠着冤死的百姓，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粗壮的汉子。

他确实是一条汉子，沉稳而不失狡诈，通情达理却有时候又心狠手辣，对朋友，对人族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有情有义。

再多的赞美放在他的身上都不过分。

虽然这家伙长着一副粗犷的外表，但是他的心比谁都细腻也敏感，只是藏得很好而已。

他们默默的走了。

突然，那个胖子勒住了马，他不走了。

”朱黎阳，我告诉你，我最钦佩你的是你的理智，我最讨厌你的也是你的理智，“他咆哮着说，”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得先去将这群狼崽子给干掉！不干掉他们，我心里面过不去，我心里面过不了这一道关，你想得通，我想不通！“

他非常的愤怒，一张肥胖的脸都扭曲了，眼睛红红的。

“我知道你说的都他太他妈的正确了，你说的都太他妈的对了，可是我就是做不了正确的事情！”

朱黎阳看着他，他的脸上先是很严肃，渐渐的有了笑容。

鸦牢之恨不得在这张有着笑容的脸上揍一拳。

他想起了可汗说的那一晚上，才十岁的朱黎阳抱着可汗在澜马对九黎的屠杀之中突围，他们藏在尸体中，看着那如同魔鬼一样的澜马骑兵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朋友，他一直死死的拉住可汗，死死的捂住可汗的嘴，不让可汗叫出来。

他那么小的时候就那么的理智了，理智得让人窒息。

这些年他在澜马部从来就没有提这件事，他现在手握重权，也从来没有对当年踏平九黎的人进行任何报复。为了人族，他选择忘记这些仇恨。

有一天杀手曾经问他有没有恨。

他回答说：“有，但是那时候不这样选择有什么办法呢？你还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吗？找不到。我恨，但是我恨的并不是同胞，而是逼迫着同胞手足相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