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俊雄醒过酒来时,已是天快要亮的时候。
四姐也醒了,其实她几乎一直没有睡着,一直守在邵俊雄的身边,也一直在替邵俊雄着急不安。从不觉得邵俊雄糊涂的她,今天觉得邵俊雄像是吃了糊涂药,办了一件蠢事儿。
四姐见邵俊雄醒了,就先关切地问了一句,“现在清醒了吗?头还昏不昏?”
“清醒了。”邵俊雄说,“也不头昏了。”
“你昨天犯什么糊涂?”四姐单刀直入。
“我没犯糊涂。”邵俊雄冷静地说。
“不犯糊涂你跟村里签这么一个合同干什么?”
“我想干一次大事!”邵俊雄说,“我不想再以滚雪球的方式去发展壮大,而且我也知道我就是再滚雪球,那雪球也滚不大的!因此,我才产生这样一个想法,我要办一个大点的养鸡场。”
“俊雄!”四姐很伤感地问,“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就作决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妻子吗?”
“这跟爱无关。”邵俊雄说,“我心里很清楚,这事儿我要跟你说,你肯定是一百个不同意的,而且不只是你不同意,这个家都没有人会同意的。”
“我看你是在发昏。”四姐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拿着我们的房子在开玩笑?且不说你现在几乎没钱投资,就算你有钱投资,那养鸡是那么好养的吗?放下鸡瘟的风险不提,单就那时涨时落的蛋价,还有那一直在涨的饲料价,一旦出了问题,你赔得起吗?”
“这些我都知道。”邵俊雄说。
“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冒这个风险?”
“做生意哪有不冒风险的呢?”邵俊雄说,“不是有句老话,叫富贵险中求吗?”
“我可不想图这个富贵!”四姐说,“我要是图富贵,当初还会嫁给你?”
“这个我相信。”邵俊雄说,“我也不是那个对财富看得很重要的人,但没有财富,真的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甚至连人的自尊心都要受到伤害。”
“我晓得你说的意思!”四姐不无暗示地说,“我们不再年轻,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两个,现在的条件,虽然不富有,日子还是有得过的。就算是不做任何事,光房租也可以维持我们的基本生活的。”
“现在还是不我们养老的时候,”邵俊雄说,“我们才五十多岁,早着呢!”
“早着我也不愿意你去冒这个风险。”四姐说。
“我不会因为你反对而不去做的。”邵俊雄意志坚定地说。
“你一定要作也行。”四姐说,“我们离婚。”
“什么?”邵俊雄惊讶地坐了起来,并看了四姐一眼,说,“你在吓我?”
“我不是吓你!”四姐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实。”
邵俊雄真的有点害怕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四姐不是那种人。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她都愿意跟他过了过来,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她就真的要离开他呢?
邵俊雄就进一步试探着说,“就算你真要这样想,我也要去做这件事!”
“你!”四姐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说,“看来你并不在乎我?”
“正因为在乎你,我才要这样。”邵俊雄说,“从大处想,我是想干一件大事,从小处想,我觉得我们如果就这样放弃对事业和人生的追求,日子也许过得去,但会过得很拮据,也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