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嚷嚷,酒客中立刻就有几个跟着叫好起哄的。小五笑着看过去,竟都是平日的熟客,见了小五的目光有的捂着嘴低着头偷笑,有的竟不觉有异,哈哈大笑着附和绿豆眼:“就是就是,女娃就该唱这个!你平日净唱些听不懂的有啥用?唱这个何老板才能给你发工钱!”
这熟客一说话,店内就有更多的客人跟着起哄架秧子,别说有人站出来阻止,就是向来对小五青眼有加的乔爷都笑着点头:“话糙理不糙,酒馆儿嘛——”边说边继续劝说小五,“要我说你也别在这儿唱了,白干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报恩了,还不如跟我回家,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按月还发月钱!”
他这么一说绿豆眼立刻不乐意了,站起来冲乔爷大笑着拱手:“不行不行,您带回家唱我们听什么?”
乔爷哈哈大笑:“我还管你,你广寒宫听去呀!”
“您净拿我们穷苦人打岔,要去得起广寒宫,我们还来这儿干嘛?”绿豆眼见这么多人支持自己,整个人得意的一颠一颠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蹿到房顶上去,“听说这儿喝二两酒就能进来,听曲儿白听!”边说还边伸手点指小五,“娘儿们小点,瘦点,可模样好看啊!这二两酒钱值了!”
平日里大家都认识,拘着面子,小五还觉得到底是城里人,素质高,今日不过来了两个生人,稍微一咋呼一屋子酒客便呼应起来,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掀翻了屋顶。小五端着一张笑脸瞧着他们,暗中唾弃自己两世为人还傻到这种地步,以为认识几天的熟客能帮着自己说话。
她转头四面观瞧,却见白氏和何大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后厨门口,大保和二保也静静立在一边望着她。何大富和大保脸色寡淡,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二保虽然不知所措,却也不敢上前。
倒是一脸窘迫的白氏见小五望向自己,咬牙甩脱了何大富,夸张的扬了高声大笑着压过声浪:“哎呦呦,瞧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姑娘不成?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边说边笑嘻嘻的去拧几个相熟的酒客胳膊,那几个酒客更乐了,夸张的喊着疼,叫着“嫂子饶命”,有胆大的还趁机朝白氏屁股上抓了一把。
绿豆眼不高兴了,一双扒着肉才能看见光的小眼睛色眯眯上下打量白氏:“这又是哪个,长得也挺俊俏,要不亲嫂子你来唱?”
“这二位爷肯定是第一回来我们老七酒馆,”何大富见个个都开始揩自己老婆的油才站出来招呼客人,虽然脸上也挂着微笑,却自带气场,“咱这儿卖酒,不卖唱,”边说边走到绿豆眼他们那桌旁边招呼,“二位来点什么?竹叶青,秋露白?来二斤牛肉?一顿饭超过五两银子多送一壶土窑春。”
何大富是老板,熟客们自是给他捧场的,纷纷将矛头转向绿豆眼,什么酒贵推荐他买什么。绿豆眼一听立刻就蔫儿了,跟他同行的那位也只是跟着过来凑热闹,更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在众酒客面前显出没钱的样子丢脸面。一场闹剧就这样被何大富压了下去。
白氏趁机拉着小五去了后厨,红着眼睛拉了小五的手安慰:“酒馆就是有喝多了的闹事,咱这儿多是熟客,算是不错的了,大街上那些谁都不认识谁的地方,更是讨厌。说起来酒馆打杂这个事儿,真是你一个没出阁的闺女没法子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