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时间随之点点推移,这几月来与他在一起的每日都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我们像是彼此的影子,日日形影不离,却从不觉乏味,好似生来就应在一起。
我多想能这么一直陪着他,直到方才看见手帕上咳出来的鲜血后,才知道属于我的幸福原来是那么短暂,稍纵即逝间,那些美好的片刻都会从指缝中溜走,终有一日我将与他阴阳相隔。
“蔚红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蔚红见洛瑶面色苍白靠在床榻上,于心不忍,点点头道:“第一日替你号脉时,我就知道你中了毒,此毒无药可解,所以才会不许你吃油腻之物,为的就是延缓毒性发作。”
我朝她笑了笑,半开玩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蔚红姐不是那小气之人。”
“洛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你放心,不管花多少上好药材,姐都会好好医治你。”蔚红牵着洛瑶的手保证着。
“那我还有多少日子?”
“最多半年...”
“半年也能做许多事了,蔚红姐,此事不要告诉陆离,我不想他难过。”
“你放心等他一会回来,姐就去跟他提,让你们尽快成亲之事。”蔚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粗糙的用衣袖抹着。
我微笑着摇摇头,看着窗外,“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我不过是将死之人,又怎能再连累他?我不想与他成亲,更不想他一生都牵挂于我。”
“我的傻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蔚红姐,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倒更难受。”
“好,姐不哭,你也不许再哭了。”蔚红深吸气,擦着洛瑶脸上的泪水。
“洛瑶...”
陆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立刻扭过头擦着眼泪。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哭了?”陆离瞧见二人红着眼眶,隐约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同。
“你们聊着,我出去了。”蔚红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却是多愁善感之人,深怕控制不住情绪哭出来,便寻了个由头跑出去。
“没什么,不过是些姐妹间的悄悄话罢了。”我尽力克制着咳嗽的声音。
陆离坐在床边扶着洛瑶靠在自己怀中,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洛瑶,你今日脸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
“没有,也许是吃太多的缘故,今日身子有些乏,睡的久反而不太精神了。”
“是么?洛瑶,你瞧,我今日赚到银子了,虽然不太多,但日积月累,相信很快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屋子,到时候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
陆离将赚来的碎银子统统放入我的手中,而我却扫过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心里像被狠狠揪住般,坐起身捏了捏他的脸,“什么都我做了,那你干什么?”
“我负责在旁边看着你,为你加油鼓气!”
“陆离...你说这话的时候能还要点脸不?”
陆离轻笑一声,从身后环抱着洛瑶,牵起她的手,“与你说笑的,那些活自然都是我做,到时候要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对了,你喜欢梨花,得在院子里种一颗才行,洛瑶,我能在院子里做个武器架么?等我们有了孩子以后就教他武功。”
“那万一是女孩怎么办?”
“女孩...你好像也不会女红,那就什么都不学了,宠着她就好,等她长大觅得如意郎君,再送她出嫁,要是那小子敢对她不好,我肯定不会轻饶他。”
见他沉浸在自己想象中,越说越激动,我不由自主笑出声,“你想的也太远了些。”
陆离点点头,扶住洛瑶的肩膀,一本正经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成亲?三媒六娉,八抬大轿,绝对不会少。”
“嗯...我不喜欢那些,希望你半年后一身玄衣骑着马来接我回去,还要在城里点燃漫天烟花。”鼻子一酸,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我趁机靠在他怀中,好避开他的视线,咬着嘴强忍下眼泪。
“还得半年啊?没关系,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我能等的住。”
待他睡着后,我轻抚过他的脸庞,“陆离...对不起,与你的约定要食言了,以后怕是我不能再陪着你。”
我走向桌前提笔写下信,派人送去凤都城皇宫内。
“蔚红姐,有何药物能暂缓毒性发作,让我能撑过这些日子?”我将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大口喘着粗气缓缓走下楼,已是一身虚汗。
“这...我想想,天南星有解毒化瘀之效,能起到以毒攻毒,但它自身带着毒性,怕是...”
“活不过半年?”
蔚红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三个月...洛瑶,你若不喝几个月后毒发,便只能躺在床上受尽病痛折磨,可喝了它,你却...”
“没关系,只要现在身子能好些不被他察觉,撑到三个月后我就离开他,蔚红姐,你就去帮我准备吧。”
一时辰后,蔚红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洛瑶,你当真想好了?喝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只要此生他能安好幸福,我什么都愿意。”我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天南星草喝下后就是有效果,舒爽了许多不说,最重要的身子也不似前几日般沉重,我活动着手臂,这种久违充满活力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
我赶早做了一大碗桂花酒酿丸子端至大厅,又去二楼趴在床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脸,“真是能睡,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