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失火遭劫,周帝震怒于太极殿,京城内外风声渐紧,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可对于程金枝来说,这些都是朝廷之中,庙堂之上的事情,反正高珩如今已经平安无事,她只管闲情逸致地过她的小日子便是。
况且这程府“鸡飞狗跳”的风波还未闹过去,新的一波流言蜚语又接踵而来,甚至还被传得神乎其乎,衍生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
什么“燕王与王妃天牢门口破镜重圆”,“燕王妃带伤千里寻夫”,“燕王十里长街抱爱妻”…..
原本只是夫妻之间互相关心的寻常之事,却硬是被广大有才群众改编成了凄美苦涩还略显矫情的爱情故事,听得程金枝自己都寒毛直立。
在家养了几天的伤,腿脚也已经好了大半,虽然不能再蹦跶上树,可正常的行走已经无甚问题。
回想起高珩那日在天牢前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和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大半条街的情景,程金枝至今想起,都会心泛微漪,粉面桃花。
她确信这是心之所向,也深知自己的感情其实早已潜移默化中发生了转变。但她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与高珩之间虽然已经打碎了一堵墙,可终究还是若有似无地隔着一层纱。
而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这层纱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刑部这件案子,高珩这几日总是在在外奔波极少回来。程金枝见腿脚无碍,在府里呆着也嫌闷,听踏雪寻梅说城北玉琼山上有座清泫寺远近驰名,十分灵验,她对天牢失火之事心有余悸,便准备去寺中烧香拜佛,求个平安。
玉琼山在京城北郊十里处,地方虽不算偏远,但除了慕名而来清泫寺的香客之外,也是个清静无人之地。
从王府驱车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达。寺庙竹树环合,曲径通幽,寺内青烟缭绕,香火鼎盛,偶有僧侣进出禅房,各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在程金枝看来,这样暮鼓晨钟的生活虽然单调,但能斩断世俗的羁绊凌驾于红尘之上,亦是种让人望尘莫及的修为。
寺庙正中的大殿内供奉着一座栩栩如生的观音神像,佛像手持净瓶,慈视众生,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内心繁杂尽去,归于宁静。
程金枝在踏雪的陪同下跨过门槛进到殿内,一位中年妇人正与她同时而入,身旁还跟着两位相貌端庄的婢女。
寺庙香客来往频繁,程金枝原本并不在意,只是见那妇人虽然衣着素雅,举手投足之间却气质斐然,不同于常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回过神时,见那妇人已经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仪态虔诚,程金枝也忙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从小到大,程金枝虽不算无欲无求,但由于生来卑微,从不敢有过多的奢望。生活中只求吃饱穿暖,现世安稳,姻缘上只求能得一白马良人厮守终身,至于什么平步青云,飞上枝头,通通都是她闲来无事所做的白日梦而已,就连她自己都一笑而过,从不当真。
而对于现在的程金枝的来说,她能死里逃生,有现在的富贵荣华已是上天见怜,更不敢过分奢求。除了祈求平安福顺之外,还有些心愿,她思前想后,终是将它放在了心里。
俯首虔诚地拜了三回,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程金枝这才睁开了双眼,眼睛的余光瞥见那位中年妇人正要起身,她也跟着站起了身。
可能是因为跪得有些久,受伤的脚裸受到压迫导致血液循环不通,程金枝才刚站起来,忽觉左脚一阵发麻,眼见正要重重跪倒,一只纤长的玉手突然伸过来扶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
程金枝一抬头,正是方才身旁的这位中年妇人。
之前视野有限看不真切,如今面对面看来,只见这妇人柳眉杏眼,容颜姣好,端庄持重,安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盈盈一笑。
程金枝忙莞尔道:“没事没事,多谢这位夫人及时出手相助,否则我可得在观音娘娘面前出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