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威胁竟也留不下人,简直油盐不进,李明珏有些颓然地回到自己寝殿,浑浑噩噩梳洗毕躺上床。侍女们退去,他从怀中拿出那叠信件,那是三王李穆派人行刺前太子李明哲最关键的证据。他摩挲两下呢喃:“你是连这个也不在意,还是打定主意我不会烧了它呢。”他将信件塞到枕下,侧身朝里闭上眼,“你都不在意,我也没什么好在意。”
半夜睡梦正酣,一道人影悄然从屋檐落下,几步潜到窗下,将窗角的桃花纸抠出一条缝隙插上细竹管,提气一吹,竹管那头升起袅袅白烟。片刻,殿内李明珏的呼吸愈沉,东方永安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她知道李明珏的习惯,睡觉不喜有婢女在旁伺候,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习惯。她也知道安和有时候会溜开去偷两口酒,这不她顺利地站在了李明珏床前,而床上的人,被经她调*教过的迷药这么一薰保管一觉到天明。
“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不过我真的需要那些信件,这事还是我来做吧,你好好做你的太子。”她小心翼翼从李明珏枕下抽出信件,又蹲在床边留恋地看两眼床上的人,“你说的话我都相信,包括你说喜欢我,要娶我,都相信的。我虽然不信命,也不在意身份之隔,但我们都不是独存于世,无法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以他人性命为基奠不会幸福的。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
起身的瞬间,手臂上忽然一重,却是李明珏蓦地翻过身来,一把抓住她,目光灼灼,还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甩上床。李明珏覆过来,压住她叫她动弹不得,她张口,一个你字还未说全,就被李明珏覆掌塞进颗药丸,再扣住下颚一用力,咕隆药丸顺利滑下去。
东方永安颇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你猜到我会回来盗信?”
李明珏笑着拔下两只鼻塞:“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了解我的习性,我又岂会不了解你?东方家的事你不会放弃,既然要离开皇宫,这些信件你不拿到手不会安心的。只是你也太狠心了点,竟然真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若不是亲耳听你说那些话,我都要怀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他轻弹她的额头,“你什么都好,怎么总犯傻?你难道不知道一旦离开皇宫,再想翻案会有多难?我堂堂一个太子放你跟前任你利用、求你利用,你都不要?非要弃易从难?”
东方永安白他一眼:“你就别说笑了,我没心情。你给我喂的什么药,药效这么厉害?”她眼皮已经开始发沉。
“你没尝出来?”
不但眼皮沉得睁不开,连脑袋也渐渐糊成一团:“没有啊,咽得,太快……”东方永安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尾音消失在唇齿间,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是李明珏的笑语:“你用药迷我一次,我迷你一次,扯平了。”她想说,她根本没迷到他,不公平。
看着她趋于平稳的呼吸,李明珏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好好睡一觉,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东方永安醒来已经回到自己的寝殿,与她离开前唯一不同的就是门窗都被人锁了。她气恼地拍打殿门:“李明珏你什么意思?当我小孩子?快放我出去!”殿外无半点回应,她跺脚大骂,“混蛋,别以为这样我就没辙!”她环视一眼殿内,搬起一张圆凳爬上窗台,没几下就将窗子砸烂爬出去。
刚落地,香雪面色凝重匆匆走来:“姐姐,可找着你了!”
“说过多少次,遇事要沉稳持重,别总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说吧,什么事?”她掸掸身上的灰,故作平稳道。
香雪瞥见被砸烂的窗子:“这是?”
东方永安拉过她:“别在意细节,快说发生什么?”
香雪想起来,哎呀一声:“大事不好了!殿下为您,啊不,为其罗公主闹到陛下跟前去了,正跪在宸元殿前挨骂呢!”
东方永安闻言心下一咯噔,提步就要去,却又顿住。见她犹疑,香雪催道:“姐姐快走呀!”她回身:“不,我还是不去了。”香雪急道:“为什么?”
“我若此时前去无异火上浇油,只怕陛下责罚更重。”没错,香雪这个丫头沉不住气,一遇点事就方寸大乱,她好歹也做东宫总管这么久,怎么能跟小丫头一般。她自认自己足够镇定理智,这样做于李明珏才是最好的。
“我不懂!殿下那么在意姐姐,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他?万一陛下一个盛怒……姐姐,去看看吧,只要你去劝,殿下会听的。”香雪急言相劝,东方永安却只是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