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钊仁手里的酒被月白拦下,周遭的姨夫、舅舅们则起哄让温钊仁继续喝。
“哎,小月白,大人们喝酒你一个小孩该玩玩去!来来,大哥,咱几个喝起!”
大夫人嫁过去的早,所以和夫君一起照顾幼弟幼妹很是尽心,以致后来的姨父们也都随着大舅、二舅们叫温钊仁“大哥”。
大舅、二舅哄着月白回去,月白不听,十万分的不合时宜在那杵着。看着那些眼神恍惚、脸一直红到耳朵根的大老爷们,她只觉得反胃恶心。
碍于颜面,温钊仁笑了笑,将酒盅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本来父女俩的小把戏就是月白乖乖地把喝完的酒杯收走,没想到那位三姨夫站起来,走到温钊仁的身旁斟了满满一杯酒,这让他喝不是、不喝也不是。
月白跟爹爹僵持着,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眸光一斜剜向三姨夫。
屏风一侧的大夫人见状,连忙从两人手里抢下酒杯,说着:“小娃过生日该高兴高兴,你们一个个地都喝多了酒作甚?我瞧你们呐,分明就是趁着过生辰来我家讨酒来啦!”
大夫人说着,将桌上的酒壶顺势一揽正要递给月白,温钊仁一个手快将月白手上的酒壶又抢了回来。这下有人绷不住笑出了声来,能听见稀稀拉拉的偷笑声。
“我们大男人整天务工的,也就这么一个喜好,你们女人可不许连这也抢了去!”
温钊仁话罢,满堂的男人都笑了。大夫人也扯了帕子躲在后头掩着笑意。
月白脸上挂不住笑,纵然她知道这是爹爹下台留脸的把戏,但她还是想耍一下小孩子脾气。
不得不说,跟着温钊仁酒席吃多了,一些道理她倒都懂。小孩不掺大人的事、女人要给男人留足面子等,诸如此类的事却让月白脑袋直痛。
看似光鲜亮丽、其乐融融,实际上背地里勾心斗角、恶心肮脏。面前这些被酒烫红了脸的男人,妄想以从女人、小孩身上讨来的所谓面子来撑起所谓的男人气势,真是可笑至极。
月白虽然心里唾弃,但面上还是给他递了耳语“我去给爹爹端碗醒酒汤来”。温钊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多端几碗过来。月白十分不情愿,小嘴一撇扭过头便气冲冲地走了,等醒酒汤好了,她还是乖乖吩咐仆人多端来几碗,够那些个男人一人一碗地分着。
再回到酒席上,若是看见那些不好好喝醒酒汤、仍撒些酒疯的男人,月白真想一人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去,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看他们还撒不撒酒疯!
真是对那些喝完酒乱撒酒疯的人喜欢不起来!
月白在饭桌前坐下,承接来自阿姊的黑脸高气压。替她夹了菜,兰若碍着颜面性致恹恹地吃了几口便将筷子闲置了下来,一直往肚里灌茶水。
仆人按照吩咐端上来了红枣枸杞参汤给两位舅母喝,如今她们二人皆怀了身孕,只是月份不同罢了。
小娃们嗜甜,大舅家的孩子还小,从娃娃席上跑了过来嚷嚷着非要吃,大舅母拗不过他,便舀了一勺勺地喂他。二舅母回头瞧了一眼在乾元身边安安静静吃饭的自家儿子,拿了帕子掩了骄傲的笑意。
兰若搡了二妹一下,月白没理解阿姊的用意,目光只停留在吃得满嘴都是的小表弟脸上。
他是大舅家的孩子,名叫灏哥儿,比乾元、缱绻小上两岁,生性贪吃爱玩,但头脑是极聪慧的,一篇文章讲过去就能记上七七八八。只要来府上玩,月白就会拿出好些零嘴,讨他的趣儿吃。
那时月白还不懂二舅母的笑意为何,也不知那里面的几分骄傲是为何,只是觉得那笑让人不舒服,就像吃鱼却被一根小刺哽着,就着馒头咽下去,不痛不痒,却让人心里麻麻的很是膈应。
二舅家的孩子同乾元一般大,就挨着乾元在饭桌上乖乖坐着。几年前,还在肇丰府上住着的月白常去二舅家同他玩耍,眼下他大了,情分却不知怎的淡了许多,这让月白心里又沉重了许多。
“哈哈,三哥,您之前搬家,我都还没贺您乔迁之喜呢!”
二舅话毕,屏风一侧的就竖起了数只小耳朵。
见兰若的脸更加阴沉,陵儿表姐忙替她舀了一碗汤递到跟前,跟月白四目相对。月白紧咬嘴唇,满脸的纠结。倒是斜对角坐着的思柔表妹理所应当地吃菜喝汤,丝毫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