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从前的自己,曾在某一瞬间,那么强烈的想要问出那个问题,好多次那个问题都差点破口而出,却都被自己压制住了。
可是今夜,卫老前辈准许自己问了,他却不那么想问了,或者说他在害怕,他想,只要不问,只要不确切的听到那个答案,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裴安摇了摇头,淡淡道,“徒儿没有什么想问的。”言罢他转过了身,他这一刻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背后传来师傅的声音。
裴安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他边走边淡淡的回道,“师傅不是告诉徒儿了吗,徒儿是逆臣之后。”
“可如若真相不是这样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裴安冰冷的目光忽的闪现过一丝悲彻之意,他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可是却没有回头。
“如若今天为师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如若今为师告诉你,你父亲当年是被人陷害的。”
声后传来卫老前辈的声音,卫老前辈略带激动的声音。
如一声声沉闷的雷声打在头顶,裴安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沉了下去。
顾小暖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只是震惊,只是激动愤怒,只是觉得在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可是自己却还带着一丝不信。
而如今,当从自己师傅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得到了证实,得到了确定。所以这一刻,他不震惊,也不激动,他是心痛,心在狠狠的痛。
他甚至已经控制不住眼眶开始泛红,已经控制不住浑身都在颤抖,已经控制不住均匀的呼吸。
他微微的颤抖着,转过了身,通红的目光看向卫老前辈,他张了张嘴巴,却发现他好像说不出话,也或者说这一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只见卫老前辈缓缓的从石阶上走了下来,慢慢的向裴安走来,在裴安旁边,他伸手拍了拍裴安的肩膀,看着他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以为你是逆臣之后,如今却为师却告知你,真相不是这样的,你父亲是被陷害的,你定是接受不了,只是,这件事,为师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才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也怕你接受不了,一直不敢告诉你。”
裴安在心里苦苦一笑,黯然想到,“那么,逆臣之后我就接受得了了吗?逆臣之后与父亲是被人陷害,这两者之间又有谁比谁好呢?都是一样的痛苦,都是一样的让人痛苦?”
裴安苦苦一笑,看着卫老前辈,滚烫的泪水忍不住的滑落了下来,他颤声道,“师傅,二十六年了,在徒儿的意识里,认知里,一直认为自己是逆臣之后,一直认为自己身上是带着罪孽的,所以,苦苦习武,熟读兵法,只为赎罪,只为替父亲替裴家赎罪,可是,如今师傅和我说,父亲是被陷害的,师傅莫不是和徒儿说笑?”
看着裴安,卫老前辈苦苦一叹道,“为师没有和你说笑,你父亲的确是被人陷害的,当年是有人模仿你父亲的笔迹,伪造了一封书信,构陷你父亲要谋反,先王上才会下令将裴家满门斩首。”
裴安这一刻只想笑,只觉得好笑,那么多年了,自己被欺骗了那么多年,一直背着逆臣的包袱而活,可是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此生最信任的人。
“那么,师傅又是怎知这一切的,怎知家父是被构陷的?而不是真的谋反?”裴安苦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