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地处南方,草木繁盛,因着是住着仙家的仙山,仙人出入往往都不走寻常路,正儿八经的下山之路多年人迹罕至,渐渐也就荒废了。
焚青雨经常偷溜,自己个摸索出了一条小路。小路难走,姑母给的包裹又太沉,她着实是走了大半日才出了萧山。她在山脚下寻了个破山洞,想将自己被墨汁汗水污泥混合弄脏的外袍换下。包袱一拆,才发现姑母给的包裹中乃是严严实实包了三层布的银两和银票,并无任何可换洗的衣衫。
焚青雨眼皮跳的头疼。
她姑母当真是在仙家呆的久了,对凡界的物价彻底丧失了认知。单那一大摞的银票便足够在瀚泽国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一两年了,她若是带着这些东西上路,遇上个有眼力见的盗匪,应当会被待起来当人质吧······
无奈,焚青雨只能先带着巨款回了趟林家老宅,将钱财暂时寄放在地窖中。等她揣着几张银票一路奔马前往朝鹤国的时候,已然过去了四五日。
姑母要她凭自己本事取回琉璃浣月牌,那包袱中除过银两别无他物。朝鹤国边境,焚青雨又一次陷入了没有文书的境地。姑母将她带离林家时消去了她凡人的户籍,然而她无法修行,多年来也并没入了仙籍。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往常焚青雨能拿着仙家的文书四处闯荡,所以并不在乎。眼下,她觉得自己再回萧山之后,多少要想办法搞出一份户籍,仙凡无所谓,有就行。
朝鹤国如今是为人向往的繁盛之地,边关盘查的严,入关百姓大排长龙,焚青雨的视线被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入关文书长什么样子。她本欲找一个入关的百姓套近乎,但卫兵不停地在长队处徘徊,很难找到机会。
黄昏,距闭关尚有一些时候,戍关将士突然开始驱赶排队的百姓,惹得怨声载道。焚青雨略有些好奇,退到关口不远处茶摊上坐下。
关口军士恭恭敬敬排成两排,长矛整齐地指向天际,头齐齐低下。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辆四匹马拉的重型马车缓缓往关口驶来。马车前方是几个着瀚泽国官服的官员,约莫是在引路。
想来马车中大抵是两国间的使者吧。瀚泽同朝鹤一向交好,朝鹤尊仙,而近半数的仙家都在瀚泽,莫千秋登极以来,朝鹤同瀚泽的关口一直便是能长见识的地方。
焚青雨悄悄往边上低头喝茶的老者身边靠了靠,小声打听:“老人家,我是瀚泽南境小岛来的,瞧着这入关之人来头不小,不知老人家可知在瀚泽国要几品的官员才能坐这般的车驾?”
老头身子佝偻,手指变形,长兜帽遮住了脸,仅漏几缕干枯的白发在外面,他颤抖着将茶碗搁在了桌上。
“咳······咳咳”
这老头的喉咙中似乎有几口老痰卡着,清嗓子着实清了一会,老头回答道:“这是朝鹤国护国将军未执寅的车驾。朝鹤通国上下,咳咳咳······也就只护国仙君大人和女君陛下的车架压他一头。”
焚青雨点头。她应当死皮赖脸地在萧山多呆一会,好歹要找苏衷或者兮湍问明白朝鹤国眼下的国情再来,总好过现在的睁眼瞎。
她为暗示那老头继续说,假装自然自语:“不晓得这护国将军大人跑到咱瀚泽国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