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龙追过游廊却不见嗔雷,正想喊“三爷”,谁知一位女士的声音从楼西侧的休息处响起,却并不是大嫂,那声音嘤嘤带哭腔:“可见,三爷并不曾真心待我妹妹好!月娥如今重病沉珂,求您去见她一下又如何?”
“好了,三弟自有他的难处,他如今也要娶妻了。月仙,你不可太强人所难!”这是大哥乔怒云的声音。
“我知道,我小月仙自知身份下贱,不配与你们的妻妾相提并论!我们这些三流戏子不过供你们消遣罢了,遇事万万不敢上门来叨扰,只是我这妹妹年幼心痴,当年遇见三爷,便想着身心相许,当个良人来待,现如今美梦破灭又身缠疾病,我只怕她熬不过太久,只得硬着头皮进来遭受羞辱。”
“我,我竟不知月娥对我原有这心,这份情谊算是我欠她的!我会去看她的。”嗔雷郑重回道。
这时新梅已追上秀龙,静静站在秀龙身侧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没想到嗔雷真有一段外情。新梅紧抓秀龙的手,眼眶红了,霎时有伤心的泪滑落。
那边并不知道这边人已经在听,仍旧继续他们的谈话:
大哥怒云说道:“唉,又是一位痴情人,可惜啊。月仙姑娘也不要太伤心,若还有需要我帮上什么,请尽管开口。”
小月仙努力扯出一丝笑容:“人都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只奈何我们两姐妹身为下贱,心比天高,到头来作践自己!身累心苦。”
怒云眉头一皱,盯着小月仙苍白憔悴的脸瞧去:刚才那显露的一丝情谊又瞬间消散,无处可寻。
“唉,多谢大爷的心意,小月仙无所可求!只求您一生平安幸福!”小月仙淡然地回道。
秀龙心内一紧,原来如此:这一对戏子姐妹对这兄弟二人早有了情谊。富家子弟豢养戏子不过逢场做戏,只怪这乔家兄弟与常人两样,并不骄奢淫逸,待人又善,年轻美好的女子自然免不了生出纯真的爱慕。
新梅已泣不成声,秀龙忙挽着她离开。那边人已经走了出来,见是两位美丽的陌生小姐,小月仙不知如何称谓,本想点了头就走,仔细看去,却见那位瘦弱的西施美人面带泪痕,立刻明了发生了什么:“对不起,想必是余小姐吧,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三爷与我妹妹并无什么,只是月娥她自己......”
“新梅!”嗔雷听声跑了出来,大哥也跟着出来。
秀龙摆摆手:“小姐快别说了,这里有三爷呢,你先回去吧!”
秀龙冲她点点头,似乎是在鼓励她,小月仙这才收了一脸的忐忑,鞠躬后道一声“月仙对不住了!”这才匆忙离开,拐弯时不忘回眸望了眼秀龙。
“新梅妹妹,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误会了,误会了!”嗔雷忙不迭地解释。新梅根本无法听进去,低头只顾垂泪。
怒云也说道:“余小姐千万别误会三弟,都怪我,把他喊过来,我向你保证,嗔雷与月仙月娥姑娘都只是普通朋友。”
秀龙见新梅支撑不住:“你们先走吧,马上开宴席了,不能让大家找来!”秀龙抚着新梅,又对怒云道:“大哥,劳烦您帮我解释一下,就说我和新梅见你这边园子漂亮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哎!”怒云拉拽着嗔雷先走了,嗔雷心内怅然。
晚宴很快开始了,宴开十桌,宾朋尽欢。秀龙和新梅姗姗来迟,悄悄落座。嗔雷的眼睛一直远远盯着新梅,目含期望与殷勤,新梅并不理他。
秀龙望了眼笑风,他也风清云淡地回望着她,眼神里不知深涵何意。他难得咧嘴笑了笑。秀龙避开他的眼神,心底那丝凉意吹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