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又要赐坐,但李广不肯啊,坐着说肯定不如站着说的,首先真诚上就缺了点先天,于是他一把谢绝了:“臣经年在外,骑马征战,不习惯总是坐着,臣还是站着好。”
刘彻知道李广的脾气,也不勉强:“朕明白老将军的意思,但朕顾及将军年事已高,不适合沙场抗敌,更不忍心你鞍马劳顿,还请体会朕的用心。”
“陛下!”
李广一撩战袍,再次跪倒在地道,“臣若是欲在安逸中了却残年,就不会披着甲胄进宫来了,这不是老臣的本意。”
李广本来就是个离了兄弟不舒心的人,要他再不见曾并肩作战的大汉将士,比心梗还难受。
“将军这又是何必呢?如今朝廷新秀迭出,不说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就是老将军的虎子李敢也无比勇猛,以一敌多不在话下。
朕虽不敢说是猛将如云,也是群英荟萃,何劳老将军……”
刘彻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但李广还是猜出了刘彻的意思。
“陛下是说臣已经老了?”李广觉得一股义气顺着上焦,很快地蔓延到喉结。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一个老将出马,并不代表一帆风顺,也有可能是半路完蛋。
你不去维护你的一世英名,尽想些拼死拼活,这是刘彻所不能理解的。
“陛下如此轻看老臣,哎,令……老臣无地自容。”
刘彻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老将军起来说话,朕绝无轻视之意。”
李广站了起来,目光中含了不尽伤感:“臣虽年迈,然每餐尚能食斗米,肉二斤,可拉三百石强弓,力气尚足,虽仍无廉颇之勇力,但有廉颇之勇气,还请陛下恩准臣与朝内年轻将领们一比高下。
臣若输了,就不再提出征之事,反之,臣若胜了,就请陛下恩准老臣随军出征!全了老臣报国之心。”
李广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刘彻也是心潮澎湃,他放下执念了。
随他去吧,
反正也不会坏事。
他走到殿中央说道:“老将军你言重了,朕绝无轻看老将军之意,朕只是以为……”
可李广这时候却像一个孩子似的,伤心地哭了起来,这弄得刘彻、包桑和一干黄门、宫娥无所适从。
刘彻望着再度匍匐在地的李广,一时语塞,亲自上前去扶。
简单哭笑不得,这李广,怎么还耍起泼来了,这真不像他的个性,为了出战,他可真是良苦用心了。
“陛下!臣现在……有几句心里话想对陛下说。”
“老将军有话就说。”
李广的哭声渐渐平息,才觉得自己所做所为很尴尬,有些赧颜地道:“三千子弟葬身大漠,乃臣之罪也,老臣不甘心,若是放弃了此次出征的机会,岂不冷了三千亡灵的心?匈奴亡我之心不死,臣为何不可拼了一条老命?
若不战,百年之后,臣又有何颜面去见战死疆场的大汉将士?”
话说到这个分上,
李广的心迹已十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