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骨香,薰陆香袅袅地焚在鎏金的香炉里,窗外的梨花借着皎皎月色婀娜落下。
跟随着回忆,风泠颤抖地摸上屋中那副美人芭蕉图中美人的右手。
身后的墙壁忽然弹出了几个暗格,里面除了层层叠叠的药方之外,还有一个鸡血木的小盒子,风泠缓缓地打开,里面是一个二十七重瓣莲花密盒。
风泠按着阴阳顺序转动那花瓣,试图解开密盒,他幼时体弱多病素来喜欢把玩些精巧的玩意,解开个盒子倒也不算难。
半炷香时间不到,那莲花瓣“咔哒”一声向外张开宛如一只开得正盛的莲花,盒子中间掉落一块铜牌,上面雕刻的一条吐着信子的蝰蛇正张着毒牙,正面赫然写着篆刻的“初五”二字。
他幼时所瞧见过的一切似乎都被连了起来一样,愈发清晰的事实却让他脑子里变得一片混沌。
为何祖父一个小小的郎中突然多了这么多珍贵的古籍医书,为何祖父的医书中会有诸多南宫家的印信刻章,为何祖父会有这写着“初五”二字的令牌。
这一切的东西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他的祖父与当年南宫家灭门的惨案脱不开干系,甚至与组织“初五”有染。
风泠想起姐姐风浅对他说过的话语。
“阿泠,苏菡萏对你而言再特别,祖父也不会喜欢你带她去玉冰阁。祖父不会喜欢任何外人去那里。”风浅冷声提醒着。
风泠皱眉问道:“苏姑娘对那些医书古籍没什么兴趣,何况那些古方也没什么特别。”
风浅笑起来,说道:“阿泠,你懂事听话、温润知礼,可惜祖父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你说,为何祖父偏偏看重了你?”
风泠皱眉,问道:“阿姐这是何意?”
风浅轻笑一声,不甘的神色掩在精致的容色后,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阿泠,你方才不是问我初五的事情吗?你不是想知道昆玉派是如何有今日的吗?你不是素来好奇为何祖父骤然桑榆得志吗?”风浅低低地笑着,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的弟弟。
风泠没有接话,眉头紧锁,凝视着风浅,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见弟弟的面色愈发苍白,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却并不吭声。
风浅索然无味一般叹了口气,莞尔道:“祖父不是最喜欢那幅芭蕉美人图嘛,我想阿泠这般聪明,见到东西,一定会知道真相是什么对吧。”
风泠收回思绪,瞧着窗外的梨花眉头不由得攒起,正想将东西轻轻放回去,玉冰阁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泠儿,祖父不是跟你说过,玉冰阁的书你可以随便看,东西却不能乱动吗?”风明权长髯飘动,一身白色素服,精神矍铄。
跟在风明权身后的风浅忙说道:“阿泠许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阿泠,还不快把东西放回去。”
风泠看着风浅,瞧上她略显焦急关切,却微微带着些欢颜的容色,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祖父,那个永远疼宠他的老人,他朗声问道:“祖父,这是什么?”
风明权见那令牌,呼吸一滞,没有立时回答。
风泠紧紧攥着那块令牌,彷佛拾起了一把淌着着整个南宫家的鲜血的刀:“这是‘初五’的令牌,祖父怎会有这个。”
风明权闭上眼,似乎带着些疲态:“泠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学好医术武艺,处理好待人接物,旁的事你不用管。我会把风家与昆玉派干干净净地交给你。”
风浅神色黯了黯,目光又冷冽地看向风泠:“阿泠,还不快收回去。”
风泠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继续追问道:“祖父,我想要知道真相,您难道是初五的人?”
风明权看着风泠手中紧握的初五令牌,似乎多年前的往事似乎触碰到了他的神经,他勃然大怒道:“泠儿,把东西交给我,此事与你无关。”
风泠微微愣了愣,面上不复少年老成的模样,他神色戚戚,颤声道:“祖父,您参与了南宫将军府的灭门,对不对。所以,风家才有这么多南宫家的医书古籍,才有风家的今日对不对?”
“你住口——”风明权厉声道,“浅儿,还不把你弟弟带下去。”
风浅为难一般地看着风明权,劝慰道:“祖父,阿泠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罢了,您莫要生气。阿泠,快回去休息吧。”
风泠谪仙一般的眉眼变得冷漠绝望:“祖父,您素来教我儒家仁义,风家与昆玉派义诊救人的仁心仁举,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拿他人鲜血换来的假仁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