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光静默的听着二人的一番话,眼底哀痛乍现。当年的顾家是何等的显赫,教育了两代帝王。
纵然声名显赫,却抵不过帝王的猜忌。最终还是化作白骨,长埋地底。曾经的繁华鼎盛,都不复存在。
黎倓闻言未语,默然看向某处。叶临宸亦不再理会黎倓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孤坟。打开手上的食盒将里面的糕点逐一放在那座坟前。
“十二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忘记顾家那个小丫头么?”黎倓看到孤坟上的名字,眼神微闪。
“侯爷能忘了曾经的故人么”叶临宸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回应了一句。
曾经的故人怎能忘如何能忘记恩师对他的一番教导就算时隔多年他也忘不了那些故人曾经他们也一起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忆到此处黎倓眼神中弥漫上一层怅然。可惜啊,可惜这种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也见不着。
未等他回话,叶临宸起身便走。
“本王军中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待叶临宸走远以后,黎倓长叹一口气。看着恩师墓不由苦笑起来。恩师,若是顾家还在,按照您那么疼爱的性子,窈窈以顾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临宸这孩子想来一定会是红妆十里,锦绣成堆。
那丫头是个聪慧的,性子脾气倒是不像您只是可惜那么早早的就死在阴谋诡计下,若她还活着必能继承您的衣钵。
倏忽偏首掀眸再度扫了眸杏树,负手而立讥笑道:“阁下看了这么久,何不现身一见。也让本侯看看是哪路神仙打起了老夫的主意。”
谢瑶光摇首示意两人暂在此侯着,自己则缓步从树后走出。面色从容的一步步走向黎倓,在她身上黎倓瞧不出一丝畏惧,唯独在她出来的一瞬感受到一闪而逝的悲戚。
黎倓不禁抬眼打量起面前的谢瑶光,见她一身雪白襦裙,发间只缀了一朵玉雕梅花。明明瞧着是一副病弱模样然而她那双看似目光迷离的凤目却若有若无的闪着一抹算计和灵气,又仿佛有那巨蟒盘旋在密林间正朝外嘶嘶吐着蛇信。
“黎侯爷。”谢瑶光似乎瞧不见黎倓眼中的试探屈身恭敬一拜。
“你是你为何会知道老夫名字,我记得我不曾见过你。”黎倓眼中升起狐疑,负手振袖而立。他远离朝局多年辞任以后一直赋闲家中甚少与人往来,眼前这个女子又是如何识得他
“晚辈谢瑶光,曾经听人说过侯爷一箭三雕的故事,素来仰慕。”谢瑶光掀唇含笑瞧了眼面带狐疑的黎倓继而侧首睇向眼前坟荧:“而家父仰慕顾太傅已久特让我来此祭拜。”
谢瑶光,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听人说起过几回眼下整个姑苏城就属她最为炙手可热,原以为是个有些年岁的女子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
瞧上去也就不过双十的模样,竟有这般见识手段。听茶楼酒肆议论她的时候,都说她是天降奇才以一孩童之手击败西狄状元的挑衅又在静宁郡主文试上一举扬名。
“秦琰那家伙告诉你的没想到他那么一个死板的老头,还能把你教得这般能言善辩。”黎倓扬首凝视谢瑶光良久,继而偏首望向他处。
低笑一声。谢瑶光缓慢拢袖,言语中柔意款款:“老师教的是老师教的,但我也总不能事事都循规蹈矩吧?”
“诡辩”黎倓睨了眼谢瑶光拂袖离去,显是不愿意与谢瑶光多费口舌。
目送黎倓离去,谢瑶光颇为无奈地摇首。黎侯爷,经过当年的事情你怕是早已心如死灰了吧。
所谓的骨肉亲情,恩师之情与皇家而言也不过尔尔。见黎倓走远了,朱雀和卓靖才走出来。
谢瑶光款步走到叶临宸刚到的那座坟茔前折膝倚着墓碑坐下。墓碑上粗糙地刻着顾长歌之墓,抬腕手指顺着名字笔画一笔笔描过最后忍不住闭目手指用力抠在其上凹处,谢瑶光的眼底浮出讥诮。
谁又能想到本该躺在墓里的她却好端端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呢?祖父当年和厉帝做了何等交易她不得而知只记得那夜沉沉睡去后醒来已经是在逃亡路上,路上的记忆只有如同跗骨之蛆的杀手和不断减少的护卫最终在洛水终结了一切。
捻起叶临宸刚刚摆放的糕点。入口浓郁的红枣香顺着唇齿一寸寸荡漾开流淌在四肢百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