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直接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向后用力一甩,林可安被甩出好几步远,努力站定后看着面前英俊挺拔的青年,心中满是委屈。
陆云峥转过身,背过双手,一脸冷漠的望着她,朗声道:“林小姐若是喜欢骏马,改日陆某亲自挑选一匹赠与林小姐,但公主殿下的马,林小姐还是不要碰的好。”
林可安知道,陆云峥这是在故意这样说给暗处的人听的,自己方才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蠢事。
陆云峥慢慢走近林可安,轻声道:“林小姐,谋害皇室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林小姐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想想老师才是。”
林可安原本就悲愤难忍,如今陆云峥又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更加怒不可遏,收不住脾气怒道:“我如何,终究是我的事,是我林府的事,又与陆大人又什么干系,陆大人如今孑然一身,身边再没了拖累,想必一身轻松,行事顺畅不少,还是莫要再蹚浑水,只管顾好自己官路亨通即可。”
陆云峥原本在前厅招待客人,太子殿下前来,他想起有件东西需要交给他,便到书房来拿,不料远远就看见这姑娘脸色古怪的,径直向这边走,看样子对他府中构造很是熟悉。一时好奇便跟来看看,谁知她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要对长宁公主的马匹动手,这两位殿下身份非同小可,身边暗卫无数。他的府邸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举不仅不可能成功,反而会连累很多人丧命,可以说是愚蠢至极,若是常人他自然不会理,更不会这般自讨没趣,可太傅于他有大恩,她自然不能冷眼旁观他的女儿恣意任性,闯下大祸,害他晚年受累。
陆云峥年长她不少,且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年,见惯了阴谋手段,听过不少冷言冷语,本不会同她计较,可听了她的话,不知是哪点触到了他的逆鳞,也叫他变了脸色,微愠道:“林小姐怎样自然与我无关,可陆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师受牵连。还望林小姐三思而后行。”说完转身离开。
林可安说了句气话,出了口气,顿时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万一,万一二哥一时顾不上,看不出来那侍卫的伤口是芨芨草所伤的呢。
思及此,林可安急忙喊道:“大人。”小步跑到陆云峥身旁开口,语气软下来许多:“方才的事都是可安的错,望大人见谅,可安只是看见公主的侍卫眼伤红肿,有红纹,甚是骇人,一时,…一时失态,大人勿怪。”
借口如此拙劣,因果不通,一听便是信口胡诌,陆云峥不太想理她,但因着林太傅的关系,还是忍住脾气,耐着性子敷衍道:“小姐能想开是再好不过的。”
“可安正在学习医术,却看不出殿下的侍卫是何毒所伤,大人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听说过。”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他,期望他说他没见过那人,或者认不出他眼上的伤口。
陆云峥看着眼前女孩亮晶晶的眼神,有些奇怪,转念一想,这小姑娘正和镜无全学医,年纪尚小,遇见不懂的,求知若渴也是正常,不知又想到什么,脸色微凝道:“不过是一种野草,有个乡野人乱叫的诨名,芨芨草,晒干后与硝石混合,有伤人之效,算不上什么毒。”
林可安听后瞬间脸色冷若冰霜,退后一步冷冷道:“即如此,谢大人解惑,可安告辞。”说罢不带他反便扬长而去。
陆云峥一阵奇怪,这姑娘喜怒不定,真真让人捉摸不透,一点都不像……。好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东西,陆云峥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和伤痛,扯出一抹苦笑,捂了捂胸口迈步走开。
你知道,你明明都知道。
林可安快速离开,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脸上泪如雨下,幼时二哥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沅沅,若是日后在山上再遇见野兽,不要慌,瞅准时机把这药粉撒向它的眼睛,然后赶紧逃跑,知道了吗。”二哥虽然这样对她说,但从来没有让她独自一人上过山。而她一直习惯随身带着这药粉,不想唯一一次使用不是对野兽,而是野兽一般的人,但都没能救得了她的性命。
林可安心中五味杂陈,昏昏沉沉的向前走,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脱力,向前栽过去,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好像有个怀抱接住了她,便没有了意识。
林可安做了好长一个梦,黑暗,四周都是黑暗,她很害怕,努力的向前跑,跑了好久,终于到了黑暗尽头,入眼的是几间茅屋,林可安欣喜若狂,这是她的家,培云山的家,她回家了,这样想着焦急的向前跑去,跑到门口看见三个孩童在玩耍,那是?那是她和大哥,二哥。
画风一转,茅屋上挂上了白布,一个小男孩将一个小女孩推到在地上大喊道:“都是你,都怪你要随大哥上山采野菇,若非要护着你,以大哥的身手,他自己绝对可以脱身的,怎么会被狼咬伤至死。”
阿爹在旁边呵斥道:“云峥,你说的什么话,这怎么能怪思沅,快向妹妹道歉。”
陆云峥转头看着年过半百的老人委屈道:“阿爹,你当初干嘛要捡她回来,要是没有她,大哥就不会死了。”
林可安看着眼前的景象,热泪盈眶,口中喃喃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