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晚上十点,维恩踱着轻松的步伐坐进小圆桌,随意翻阅搁在桌上的精装书,里头书写了关于德雷斯罗萨的历史风情、习俗传说。先不论这本书摆在这里是不是刻意,对于自己狠狠挫了家族可笑的威风,她是相当满意自己的表现。
可是挫完了威风,然后呢?她一样是被囚禁在无形牢笼里的鸟阿,虽然是受堂吉诃德的威胁利诱才来到这里,可也不能继续这样安然度日,必须尽快从他口里得知她要的资讯,才能早日离开这个不论民生或是气候都热情到让她感冒的国家。
“真是大意,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暗哑的嗓音蓦然响起,高挑伟岸的阴影越过桌面落在身上,维恩翻过书页的纤指微颤,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我不记得我有让你进来,这是我的房间。”
她啪地阖上书籍安了安心神,冷冷仰起脸与他互视,映进眼底的是那张笑意深不可测的脸孔。
“这是我的王宫。”
他跋扈的笑指地板,一句话就把维恩堵得满肚子闷气,注意到她手里的书,多弗朗明哥玩世不恭的咧嘴而笑,好似閒话家常般随口问了声。
“妳对我的国家很有兴趣阿,是从图书馆拿来的?呋呋呋呋……已经对王宫了若指掌了呢。”
维恩唇角微挑优雅抱着臂膀,红宝石的眸泛起一抹嗤笑。
“你认为呢?跟盘古城比差太多了。”
“的确,是比那种臭气冲天的鬼地方好太多了。”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多弗朗明哥噙笑的唇畔利得好似一把锋芒冰冷的刀,杀气亦趋浓重。虽然他的反应没有得到维恩预期的效果,这也足够了,光是这样一句就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变化,看来他对世界政府的怨恨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上次在杰尔马舞会你说你也是天龙人,那芯片跟文件呢?”
她的试探于他无疑是一种天大的侮辱,多弗朗明哥双手插进裤袋,喉头滑出耐人寻味的咈笑。
“那种垃圾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早就舍弃那种身份很久了。”
他的说辞让维恩蹙起眉头,按理说失去世界贵族头衔的唯一下场就是被视作背叛者逐出马力乔亚,以“人类”的身份过上平庸乏味的人生……应该是这样,至少奈菲鲁塔丽一家在八百年前就因为拒绝移居圣地,失去作为神的资格,可他完全不符合这类走向。
她决定再问得深入一点。
“你为什么离开圣地?”
“很简单,那些人拒绝接受我,只好用整个时代来抵偿自己所犯的罪过,咈咈咈咈……应该感到非常后悔吧,竟然让火势延烧到无法收十的地步。”
多弗朗明哥言行尽透漏出气吞山河的野心,维恩觉得自己大大误判了他的实力。前天龙人非但没有屈服命运,甚至挟持载运天上金的船只,借此当上王下七武海做起黑市生意,一跃成为世界动乱的根源长达十年,政府却对他无能为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望气息危险至极的男人,维恩背脊忽地窜上一股恶寒,这步棋走得极险,要与他作对并没有想像中来得容易。
“难不成政府的把柄在你手上?」”
“妳说呢?呋呋呋呋……”
笑容始终未从多弗朗明哥脸上敛去,似乎还有愈加邪肆之势,架在高挺鼻樑的镜面在灯光映照下闪过星点光泽,竟多了几分不寒而栗。
他的笑声为维恩心底种下不安的种子,她极力保持冷淡回应他的目光,不需要多说她也能明白,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不畏恐惧,能让世界政府绕着他运行的怪物。这个戾气冲天、体态强健的金发男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扳倒的对象,要想实现她来此的目的,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否则只消错踩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维恩重整心绪,面对在地下社会打滚多年,善于捉摸人心的堂吉诃德,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得尽快找回谈话的主导权才是。
她浅浅吸了口气,眸里边透出讪讪的光来。“所以呢?你来不是单纯想跟我炫耀吧,该不会是来帮你自己还有部下讨面子?”
“别跟我耍小把戏,我的耐性有限,希弗。”多弗朗明哥额头青筋毕露,明明是气得顶上冒烟,唇畔却拉起更张扬的弧度,致命且危险。
“当着我的面说要掌管地下交易港?咈咈咈咈……妳凭哪一点资格跟我提?”
“你不是要我用Black Swan的身份协助你吗?那么地下交易港也算是我的范畴吧。”维恩好整以暇盯视男人几乎快发作的怒颜,眼神却冷冽如雪。
“听好了堂吉诃德,你应该也知道消息散布出去之后,那些躲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势力会怎么做。还是你害怕了?想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