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让磐舟天鸡和御芍神紫都呆愣当场, 后者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那天晚御柱塔方出现的无色之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并不是狐魂在御柱塔里试图突围, 而是你继任王权者?”
那天晚, 御芍神紫接受比水流的要求去查看御柱塔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只看到了从御柱塔离开的青之王和白银之王,狐魂没有出现但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曾经短暂地出现在御柱塔空,这就让御芍神紫误以为是狐魂被黄金之王制住,软禁起来了。
当时夜色已深, 由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导致御芍神紫并没有看到小白怀里的小八……
再加scepter 4和非时院的保密工作做得足够好, 即使jungle的触角遍及了几乎每一个角落, 但限于最关键的地方无人潜入, 他们依然不知道狐魂已经陨落的消息。
“回答正确。”白奶茶色长发的少女接过淡岛世理递给她的形若华美耳饰的蓝牙耳机,戴在右耳,微微歪头, 道,“想要什么奖励?”
伴着她的动作,发的水晶十字架发饰与右耳的耳机外饰相碰撞, 发出清凌凌的响声。
御芍神紫的回答是拔出了那柄得自其恩师、前前代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名刀“过”,直指向小八:“奖励?能给我挑战无色之王, 验证我的美学的机会吗?”
名刀锋锐过人,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小八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柄刀的刀身传递过来的气息。
和御芍神紫这个人一样,华美的外表下与其外貌相称的锐意。
话音刚落,御芍神紫已经拔刀冲了来!
草薙出云握在手里的打火机一声咔擦轻响, 火苗冒出的瞬间,无数的红色光点以他的手为中心,倏然炸射向御芍神紫!
火光拖曳出长长的焰尾,宛若一场流星雨凭空而现。
御芍神紫勾唇一笑,几乎等人高的“过”以与其身材不符的速度实现急速斩击,将草薙出云的攻击一一化解。
“淡岛,拔刀!”淡岛世理毫不犹豫拔刀迎,而草薙出云则以远程攻击协助她进攻御芍神紫。
“仅以剑术而论,这是除王以外的人都无法战胜的程度了。”透过scepter 4成员携带在身的隐蔽式摄像头观察这边战况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不期然想起了数年前那个被三轮一言带在身边的少年,“那个时候也仅仅是展现出对美丽事物的追求……到了如今,已经成长到这等地步了吗?”
“依照小黑说的,他的出师礼就是与三轮一言先生的对决,虽然败在了三轮一言先生手里,但也给他留下了一道极深的刀伤呢。”小八说道,耳机将她的声音转为电波,传递到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身边,“能得到剑术大家三轮一言先生的认可,他的实力我还是有点预感的。”
如今不过是预感成真了而已。
但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这边暂且不说,赤之王和青之王那边不能再拖下去了……嘴里和远在另一处的国常路大觉对话,小八的视线余光从未离开过远处天空悬挂着的三柄巨剑,尤其是其中的红色巨剑。
常人在这个距离只能大致看到三柄剑的模样,但王权者被石板加强了的身体和精神却能够在这个距离轻易看到赤色巨剑身的裂纹和正细碎落下的点点剑屑。
赤之王的剑……情况不妙啊。
她看了一眼停在磐舟天鸡肩头的绿色鹦鹉——在她劫持走须久那的时候,似乎是担心她将琴坂也一并劫持走,比水流选择让琴坂先行避让,然后落在磐舟天鸡肩头。
毕竟琴坂再怎么说是“j级干部”,它本质只是一只鹦鹉,即使因为接受了绿之王的氏族之力而有了超过一般鹦鹉的智力和少数异能,和人类比起来,尤其是和王权者的氏族成员比起来,依然有着先天的不足。
——毕竟小八自己12岁的时候就能轻易扑杀这只鹦鹉拔光它所有尾羽,要不是那会儿妈妈叫她回家,她能给比水流留一只什么毛都不剩的脱毛鸡=v=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一眼里看出了什么,原本沉稳停在磐舟天鸡肩头的绿鹦鹉忽然打了个颤,引得神父装的颓废大人看了过去:“是那边战况紧急吗?”所以流抽离了片刻意识,让琴坂自己的意识主导身体,才出现了刚刚的颤抖。
“不,我这边的情况还好。”比水流的声音平稳地从绿鹦鹉的嘴里传出,“刚刚是琴坂的本能。”
磐舟天鸡:“……本能?”
能压过正处于主导的流的意识的本能?
“是的,刚刚小八看了我一眼,琴坂好像从那一眼里察觉到了什么,我感觉到它有一种要即刻飞离这里的冲动。”
——虽然这份冲动很快就被琴坂自己压制下去了,但碍不住当时比水流的意识还在琴坂身,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磐舟天鸡:“……”
听到这边对话的小八:“……”
动物的本能这玩意,还是很玄学很给力的,就像琴坂根本没认出来她就是当初那只拔了它所有尾羽的黑猫,却依然下意识惧怕她一样……
当然,也有个可能性是自那以后琴坂就罹患“异色瞳恐惧症”看到同样配色的眼睛的人或者动物就瞬间ptsd发作了也说不定呢……
说话间,一次冲撞,淡岛世理和御芍神紫分开,身着蓝色制服的女性踉跄数步,草薙出云忙伸手按在她背帮忙化解多余的冲劲,她才稳住身体,而另一边,御芍神紫则一路退到了磐舟天鸡身边,单膝点地稳住身体重心。
绿鹦鹉看了一眼那边重整的青红二人组,道:“磐先生,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也毫无益处。”
磐舟天鸡闻言将银白色对准了太宰治的枪口微微下垂:“已经做出决定了?”——他一直按兵不动并不是什么绅士风度,而是在伺机救五条须久那,但不知为何,明明他已经瞄准了那个名为太宰治的青年的头颅,身为王权者的直觉却告诉他,哪怕他开枪了,这么近的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他依然无法打中那个青年。
为什么会这样……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连三十米的靶子都打不中,那为什么自己的直觉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动手?
王权者的直觉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如果用科学来解释,大约就是他们的所有感知高速处理接触到的信息然后推演导出结果,由于这个过程太过迅速连本人都不曾察觉到,只能够知道最后的结果,就会让人以为是所谓的“第六感”或者“直觉”。
……是有什么他没有察觉到但大脑已经意识到的存在干扰了他的主观判断,让他的意识认为“我可以打中他”但更清醒的大脑却做出了“不行,打不中”的判断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能听到小八的心里话,知道我们的分歧在于何处,我很开心。”绿鹦鹉看向白奶茶色长发的少女,“接下来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吧——除了和‘魔人’先生相关的那部分,我怀疑scepter 4和吠舞罗能这么快找到小八,或许跟‘魔人’先生有关。”
——正在看收集到的和他的喀秋莎相关情报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知道,在他没有关注那边王权者斗争的时候,一口黑锅从天而降,被绿之王扣在了他头……
绿鹦鹉说完,展翅飞走,小八敏锐地地意识到不妙,一直关注着三柄巨剑方向的安娜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尊!”
小八心头一惊,毫不犹豫跳跃意识到分神体猫猫身,正隐蔽于机房深处的奶茶猫猫睁开了异色的双瞳,悄无声息地窜出机房,借着地下巨大的柱子隐蔽身形,很快到了正交战的三人附近。
不同于刚才将一部分意识寄托在琴坂身“双待机”操作(小八:……这说法听着有点耳熟),此时比水流将全副心神都收回到了这里,战局立刻出现了新的变化——周防尊的力量更加强盛了!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第三王权者赤之王周防尊,你的剑已经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了,再继续汲取石板的力量的话,十四年前迦具都陨坑事件将再一次出现——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宗像礼司,你要放任他这么做吗?”比水流身化绿色闪电,高速运动躲避来自周防尊的攻击的同时扬声道,“比起我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吧?”
比如,压制周防尊的力量,阻止他的剑进一步破碎。
奶茶猫猫的视野和小八的视野重合,一边是红色的赤之圣地里周防尊愈发强盛的力量,另一边是天空裂缝进一步加剧的赤色达摩克里斯之剑——小八心跳一顿,从属于无色之王的能力告诉她:再这么下去,迦具都陨坑事件极有可能会在镇目町重演!
……“偶然里的必然”也不要给我选这个必然啊!
小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坑爹能力果然是真的坑爹!
不对,坑一个都的人啊!
事到如今那就只能……她不再多犹豫,奶茶色的猫猫看准一个时机,从藏身的巨大柱子后迅速窜出,无色之王的力量覆盖身,直冲入赤色圣地里!
“咦?”看到那一抹淡奶茶色的身影,比水流一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速后退,见此,正担心周防尊的宗像礼司没有追击,而是保持防御的姿态戒备,同时分出一部分视线余光留在周防尊身。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尊脖子那一圈奶茶色的毛是怎么回事?
——赤之王的毛领什么时候变的色?
与此同时,安娜忽然放开了牵着八田美咲的手,扑到了小八怀里。
白发红裙的小女孩抬起头和感应到身体这边有情况的小八对了视线。
视线交汇间,小八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有多说什么,她握住安娜的手,另一边jungle基地里蜷在周防尊脖子的奶茶猫猫跟着同步发动能力:转移!
以自己的两个分神体为中介,将周防尊身过盛使得达摩克里斯之剑无法承担的力量,转移到安娜身!
三柄巨剑悬空的奇观中,赤色的巨剑忽然蒙了一层淡淡的光,随后,它那原本宛若实体存在的剑身竟然变得虚幻了不少!
与此同时,悬着黑色达摩克里斯之剑和无色的水晶达摩克里斯之剑的高台空,隐隐约约的,出现了赤色巨剑的身影。
“小八!”太宰治又惊又怒,就算他看不懂这其中的力量流转,但莫名出现在小八周身的赤色气息却昭示着他最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在黑发鸢眸的青年转开注意力的这一瞬间,御芍神紫趁机发起进攻,突破scepter 4的防线,磐舟天鸡则配合地从太宰治手下带走五条须久那。
三人连同那只绿鹦鹉一起从天台边跳下,不知去向。
太宰治只看了一眼三人离开的方向,便即刻抓住了小八的肩膀,赤色夹杂着没有颜色却昭示自己存在的空白气息在短暂的波动之后,同步消失。
趴在周防尊肩头的奶茶猫咪身躯跟着消失。
“尊……”宗像礼司低低地喊了一声,刚才那力量的变化……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我想并不是青之王你的错觉,我也感觉到了。”比水流说道,“赤之王的力量被分开了,一部分停留在我们的面前,另一部分则去了远处。”
宗像礼司将视线落在了站在前方的绿之王身:“我以为你会趁着我的注意力不在你身的时候逃走呢!”
“没有逃走的必要。”比水流微笑说道,“虽然我还留有可以自由行动的力量,不过,我并不打算那么做——小八没有说服我放弃我的理想,但她成功说服了我重新思考我的理想是否会如我所想的那样美好。”
既然小八做到了,那他自然会按照之前所承诺的那样,停止反抗。
当然,是暂时的。
非时院的人很快赶来,将用于王权者的拘束器放置在了比水流身,把束手就擒的绿之王送到了国常路大觉面前。
“很久不见了,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先生。”因为力量压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比水流坐在轮椅,抬头仰视这个国家背后的主人。
“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国常路大觉冷声道,“所以我会在我离开之前,尽可能地为这个付出了我所有心血的世界剪除让它变得不安定的因素。”
在一边的小白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挚友:“中尉……”在时隔七十多年的见面之后,国常路大觉就向他坦言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是王权者的本能,就像三轮一言在疾病才刚刚出现端倪的时候就预见了自己的陌路一样,国常路大觉数年前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所以您要杀了我,以防我在您死后拿走石板吗?”比水流说道,“以您还剩下不超过三年的寿命,弑王的代价对您来说,并不是特别沉重。”
弑王最为可怕的就是代价,击杀了同为王权者的人,那份力量给自己的剑带来的压力会导致达摩克里斯之剑从天空之落下,其冲击力足以毁灭一个地区。
十四年前的迦具都玄示已经向他们展示了王权者掉剑的可怕后果。
但这份压力并不是一口气全压来的,它有一个变化的过程,以黄金之王的力量而言,弑杀绿之王比水流会让他的剑出现裂痕,但若要发展成掉剑的程度,那至少要过几年时间才行——以他的寿命来说,那个时候,国常路大觉都寿终正寝了。
王权者死亡的时候,达摩克里斯之剑就消失了,自然也不存在掉剑了。
“我打算在我死前,剪除掉所有试图染指石板的威胁,自然也包括你,试图从我这里拿走石板的绿之王比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