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对这罗家不熟悉,江澄悄声向他解释道:“当初跟着高美兰叛逃到玄武去的比部主事罗萍的妹妹。这事比较好办,岑倩那里有丰儿做主,罗莉家我让罗幻蝶去说一声,她们是同族好说话,三五天之内也就解决了。”
薛恺悦听了也觉得这事很易处理,一摆手将这岑家侍夫打发了出去。
下一个开口的是韩择,这韩择是薛恺悦很熟悉的了。当年韩择在麟趾殿服侍的情形还犹如昨日,眼下韩择已经要另嫁别人了,薛恺悦微微吐了口气,心中很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慨。
韩择却不管他怎么想,只道:“奴才是皇后殿里的使臣,嫁到关家去,做不了正夫不说,还处处不如人,奴才这口气哪里能咽得下?”他说话间已经红了眼圈,却往上扬了扬眼眸不让眼泪落下来。
薛恺悦听韩择这么说,也有些替韩择不平,又看这韩择远不如在宫里的时候有神采,心下便起了恻隐之意,开口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他可愿意娶你么?”
韩择低了头道:“阿玟她是安国公家的远房小姐,奴才当年随着皇后给安国公祝寿,见过她两回,她对奴才念念不忘,就常来这里跟奴才相会。”
薛恺悦把韩择的话品味了一下,发现这韩择只说二人相识相会,并没说安玟愿不愿意娶,便猜测这事的阻碍在安玟身上,当下看着江澄道:“把安玟喊过来问问吧。”
安玟果然不愿意娶,不仅不愿意娶,大道理还一个接一个。什么族长安国公管得严,她若是敢娶个有妻之夫回去,安国公非打断她的腿不可什么她还没定正室,先娶侧室不合规矩什么她若是娶了关诵的侍夫,那必然会让关诵恼恨安家,她一个小女子不足挂齿,可若是闹得关家和安家从此不睦,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薛恺悦瞧着这位眉眼算得上端正的年轻小姐东拉西扯地找借口,心里头很是看她不起,当下怒斥道:“你勾搭人家的时候,不知道人家是关家的侍夫?得到了好处,现在才来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韩择倒像是知道安玟会这么说一般,泪水从眼眶中一串串地滚落,却又自己擦干了,不发出一声哭腔。
江澄揉揉眉心,对这安玟厉声言道:“这回我先饶了你,你以后再敢勾搭良家夫郎,我就革了你内侍省的差事!”
就这么把人给放了,这也太便宜这年轻女儿了吧?薛恺悦越想越气不过,在这安玟快要跨出门去的时候,怒喝道:“等一下,你坏了人家的名节一走了之,你让人家怎么办?”
那安玟回过头来看他,油腔滑调地道:“贵君殿下您想让下官怎么办,下官就怎么办。”
他想让这安玟怎么办呢?他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一偏头见那韩择呆呆地站着,神情比方才还要痛苦,便问韩择道:“她既不肯娶你,那你有什么打算呢?还在关家过日子吗?”
韩择低了头,声若游丝:“关家,关家早晚得知道,奴才回去就和离了吧。”
薛恺悦想了想,这韩择还年轻,和离了之后一个人怎么过日子?肯定还得嫁人,嫁人就需要嫁妆,他冲这安玟道:“韩公子将来嫁人的嫁妆归你出。”
安玟瞪大了眼睛看他:“凭什么?他又不是嫁给我,凭什么要我出嫁妆?”
薛恺悦立马瞪了回去,怒斥道:“凭你始乱终弃,勾而不娶!”
他今个儿为了这破事出宫,一待就是半天,作为一个孕夫,他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此刻很想回宫休息了,哪里有心情跟这安玟啰嗦。
倒是韩择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奴才也有错,嫁妆就算了吧。”
那安玟听了脸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薛恺悦瞧得心头火气蹭蹭往上冒,冷声道:“不行,说什么也得让她出,不给她个教训,她以后还会勾搭别人!”
江澄听了,便对这安玟道:“六百两,三天之内送到宜远镖局去,少一两我都不依!”
那安玟撅着嘴出去了。
江澄待那安玟出了门,又对韩择道:“你若是即刻和离,别人必然疑心到这上头,关家面子上不好看,安家也会遭人议论。你也算是个有才干的,眼下朝廷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若愿意,我明个儿给关国公说一声,调你去地方上做事,等过上三五个月,你再提和离。”
薛恺悦听江澄的声音很有些疲惫,想着后面还有三个男儿的事要处分,便催促这韩择道:“本宫觉得江相这个安排很好,男儿家既有本事,何必窝在后宅中跟人争呀斗的?”
那韩择看看他又看看江澄,垂了眼眸道:“奴才但凭两位主子做主。”
打发走了这韩择,薛恺悦再次看向了那吴小郎,询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