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千户长拉扯着,装晕的范文虎只觉得整个人生都要崩溃了。
‘哥戏演的好点,你们两个也不能这么入戏啊。’
这般想着,忍受着来自一位千户安达胳肢窝的阵阵狐臭,范文虎以极大的毅力迫使自己紧闭双眼,摆出一副昏迷的状态。
当周围人终于拉开两位千户长后,范文虎终于能安静了,不一会,他就这么睡着了。
这人啊,但凡能在人群中凸显出来,无论其性子、道德卑劣与否,只论能力,那是肯定有一个强项的。
范文虎范大将军便是如此,固然极度缺失道德感,更没有什么信用可以讲,但他有一颗大心脏,在即将面临审判之前,依旧能坦然的睡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这一觉睡的他浑身舒畅,恨不得起身打趟拳。
直到想起自身处境,他才老实的按下各种想法,仔细的聆听周围的声音。
“嘎吱……嘎吱……”
这是马车行走的声音,范大将军判断。
“唰唰……唰唰……”
这是军士行走的声音,自己应该被安排在马车中,马车周围有军士守护。
他离开临安前,伯颜统帅尚在临安,并未回转湖州城,因此范大将军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马车上。
‘难道……婺州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这想法一出来,范大将军一阵大喜,恨不得起身欢呼,可突然感觉到左手的疼痛,让他意识到那不是梦。
左手三根手指,被江钰按在地上生生斩掉了,使得范大将军恨不得挖了江钰他家祖坟。
微微的睁开眼,左右并无人看管,慢慢起身,脚上也并无脚镣,这情形让他迷惑了,一时不知道这是去哪。
微微的掀开窗帘,才掀开一丝缝隙,便见到一个脑袋凑了过来。
“安达,你醒了?”说话的正是之前抱着他哭的千户长之一。
“嘎鲁安达,这是……要去哪里?”范大将军被吓了一跳,看清此人后赶忙问道。
“去湖州城,伯颜丞相在哪里,巴根安达已经先一步去了,我不放心你,特意留下来。”嘎鲁手舞足蹈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范大将军的表情放松下来。
“你们都没事就好,都没事就好。”范大将军说着,缓缓关闭了车帘,等一下,他就要见到丞相了,即使所有的说辞都想好了,却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岳父还在,就好了。’我们可爱的范大将军开始想念他的丞相泰山了。
在范大将军思念他的岳父时,伯颜正听着面前的军士上报前方的战报,这军士却不是范大将军口中的巴根安达,而是被打散的支援队伍中逃出的一名蒙古骑兵。
此人受伤颇重,被军士用担架抬进来放在地上,伯颜站在他旁边,心中不好的预感正一波波的涌动。
“你们被袭击了?”伯颜说话铿锵有力,下巴上的胡须跟着猛烈的颤抖。
“是……是的,统帅,”那军士调整呼吸说道“因为带着步兵,我们不敢夜间行军,都是白天起程,一路上更是广撒斥候,可还是突然被袭击了。”
“细细说来。”伯颜的眉头皱起,褶皱的脸显出一股威严。
“是,当时是下午,我在后军之中,大队走在树林间的道路上,前方有一个斜坡,前军距离斜坡的顶端高岗不远的时候,突然有火球、原木滚下来。”
“左右树林间的树上有弓弩手开始射击,亦有一些士兵扔出装满火油的水袋,我们无处躲避,只能下马拉弓反击。”
“我看到前队奋勇向前,冲上了高岗,几乎才上去便被打下来,我们千户也见到了这情况,命令我们向后撤。”
“才撤出几步,远处走来一队规模极大的宋军重步兵,因为林间路窄,距离又近,根本冲锋不起来。”
“我们千户判断了形势,知道中了敌人的奸计,急忙命我们二十来人弃马,从森林中跑回来给统帅报信。”
“当我们跑进森林的时候才发现,森林里有敌人埋伏的斥候,他们人数应该不比我们多,可没了战马,我们打不过,最后大家跑散了,我迷路了,最后跑出森林,向路边的兄弟求助才活下来的。”
伯颜点点头,他的手不时的握成拳头,心中的怒火仿佛要从眼睛里透射而出。
自从南征开始,打到临安城下,他从不曾吃过大亏,所靠的,无非军士用命,将士用心,可如今这消息突兀的传来,前方定然有变。
‘范文虎。’伯颜心中怒吼着这个名字,当初他说的手到擒来便是这个手到擒来的的结果么?
“报,丞相,千户巴根求见。”军士入内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