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许延寿思虑着杨敞给自己寄来的那封信,看着沉沉入睡的杨黛君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觉。
第二日,杨黛君醒来,看着睁着眼睛双眼通红的许延寿,他不禁一阵心疼,开口问道:“夫君你怎么了,眼睛怎么通红?”
许延寿道:“昨夜横竖睡不着,老是想着岳丈给我的信件。”
杨黛君抚平了许延寿紧皱的眉头,柔声说道:“夫君,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和别驾他们商议一下,会有方法呢。”
许延寿点点头,没在多说,在杨黛君的帮助下,许延寿穿上了衣服,到了太守府召集在吴县的几个人前来。
众人有些纳闷,昨日许延寿刚刚找了他们几人商议问题,怎么今天又将众人召集在一起了。
待众人都到齐,许延寿这才将此前杨敞写给他的信件拿出来说道:“这是我岳丈给我写的一封信,信中说了些长安城的情况,诸位看看讨论一下吧。”
说着许延寿递给了旁边的太守别驾贾政道。
贾政道有些疑惑的看了许延寿一眼,并不知晓许延寿为什么将自己岳丈的信拿给众人看一看,等接到手里浏览了一遍之后,脸色骤然变色。
议曹刁德看贾政道面色不对,从贾政道手中将信件拿过来也浏览了一遍,这一看,脸色也是一阵严肃。
接着刁德将信件在递给了功曹主簿刘志。
刘志看完脸色也如贾政道和刁德二人一样。
乌青、赵兴云、何忠武、段彭祖等人也一个接一个的将许延寿的信件传递着看完了。
待看完之后,整个大堂之中气氛空前紧张起来。
待最后一人将信件送回许延寿的手中,许延寿这才开口道:“诸位,可有何想法?”
刁德面色凝重,开口说道:“太守,此阳谋,可谓直中我等要害啊!”
贾政道也点了点头:“刁议曹所言甚至。我等在会稽郡深得民心是事实,朝廷担忧我等在会稽郡百姓只知有太守,不知有朝廷也是事实。
若真如杨都尉给太守的信中所说,恐怕太守真的要调离会稽郡了。”
许延寿十分不甘心,他开口说道:“鉴湖工程刚刚进行了一半。会稽郡孩童大规模的普及教育还没开始,若不救便要调离会稽,我不甘心啊。”
岂止是这也,照着许延寿的想法,许延寿还想在会稽郡试验能不能培养后世占城稻那种高产的水稻,还想试试能不能从娃娃抓起,塑造一批有科学精神的孩子。
甚至许延寿还想过规避大将军和上官安两人的争权斗争。
可惜看目前的情况,许延寿恐怕也留不太久了。
此时督邮乌青却皱眉开口说道:“太守,我有一想法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许延寿一听,眼中带着些许希望,着急对着乌青说道:“吴督邮快些说说有何想法。”
乌青道:“太守,此信件之中,显然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说明会稽郡在太守你的统治之下,乃是铁板一块,无人敢反对。
对被太守赈灾救治的灾民来说确实如此,但对整个会稽郡的情况来讲,却并非如此。
太守,现在几乎各县的豪强均已经联合起来,明里暗里和太守你作对。
岂能说你在会稽郡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许延寿听此,眼睛一亮,双手轻轻一拍,情不自禁喊道:“对啊!乌督邮说得对啊!
他们处心积虑想要说明我在会稽郡只手遮天,没有对手。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啊。
乌督邮,你说的太对了!”
众人听此,也是一阵恍然,接着讨论起来乌青之言。
贾政道拱手向许延寿道:“太守,乌督邮之言就是会稽郡的豪强之技的命门。
此时我等在会稽郡尽皆鞭长莫及,最好还是给能给大将军说得上话的人说明这个情况。”
许延寿点着头:“贾别驾之言有理,稍后我便写下信件,加急报送长安岳丈那里。”
议曹刁德却仍然皱着眉说道:“乌督邮说的确实有理,但恐怕这才会稽郡的几个豪强造假污蔑太守之事便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说不得以后太守自然也会多了不少掣肘。”
许延寿没考虑那么多,他摆摆手说道:“首当其冲,先要保住这会稽郡的位置再说,其余都是些细枝末节。”
说完,许延寿起身,拱手向乌青行了一礼,接着又对众人说道:“乌督邮,实话实说,我昨日一夜未睡,就思考此事呢,你一言点醒了我。
诸位,此事宜早不宜慢,我先去给岳丈写信。
待此风波过去,我再答谢诸位。
告辞!”
说完许延寿转身离开,开始准备给远在长安的自己的岳丈写下信件。
众人见此也纷纷散去。
许延寿笔走龙蛇,迅速的写完,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招呼信使快马加鞭送往长安,准备赶在田延年等人回长安之前能到杨敞的手中。
而会稽郡想要让许延寿走的那些土着豪强们也已经通过传来的信件知道了宣传许延寿在会稽郡爱民如子,对当地百姓如臂使指的情况了。
众人纷纷弹冠相庆,感觉伺候,许延寿肯定要被他们给赶走。
而提供这个方法的郑嘉却并不那么乐观。
之前他之所以出这个主意,其最高目标自然是希望许延寿走人,省的他再在会稽郡大肆破坏他们这群会稽郡土着豪强的利益。
即便是不能,起码让朝廷心生警觉,让朝廷下场采取一些平衡手段,防范许延寿专权。
而平衡许延寿,那么他们会稽郡的诸多豪强便是最佳的工具了。
因此,在结果未出来之前,郑嘉并非特别乐观,看着一个喜不自胜的家伙们,郑嘉不禁瞥了一下嘴,心里想着:“现在就庆祝,还早呢!”
不过,郑嘉倒也是并未和以前一样,尖酸刻薄的损他们一顿,毕竟朝廷会定下何策,他郑嘉也不敢保证。
杨敞虽然提前给许延寿写信通知他这件事,但是一直以来,杨敞对于许延寿能否坐得住坐不住会稽郡太守这个职位,他并不十分关心。
在他看来,即便是许延寿不再继续担任会稽郡的太守,回到京城,仍然有大好的职位等着许延寿去选择。
而朝廷这边也不可能因为怀疑许延寿存在割据的可能就将许延寿给治罪了。
倒是不如另外一个消息更令他感兴趣:田延年为首的调查许延寿情况的使节团马上就到到长安了。
而此时却有不少人都在期盼他们早些到来——传言终究是传言,终究还是比不过使节团亲眼所见的描述。
这一日,使节团终于到京了。
而快马加鞭给杨敞送许延寿所写的信件的信使还没到。
十月初一,杨敞接到通知,前去参加大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