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银喝十多日的中药,如今就连喝水嘴里都泛着苦味,再看到中药,她下意识的便有些反胃。
秋水心疼面前的少女,却也无能为力,端着药上前道:“小姐,快些喝了这药身子骨才能尽快好些,夫人日日忧心,就盼着小姐您的身子骨好些。只有您好些了,咱们这些爱护小姐的人才能放下心来。”
“我知道,我先下便喝。”钟语银看着面前的药,一饮而尽,胃里的酸水翻上来,喉间苦涩之感愈发浓重,她忍着不让这苦涩的要从胃里反出来,立即饮下一口温水压着。
秋水说的道理,钟语银如何不知晓。陆离如今还是无依无靠,一个人孤孤零零,她怎么能走?若是她走了,陆离该怎么办?
“你听说没?小姐的病好似好些了,不日便能下床了。”一丫鬟提着水桶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唉,真盼着小姐能够快些好起来。小姐待人如此亲和,为何老天爷偏偏就是让这样好的人遭了天疾,还有带着这样一副体弱多病的身子骨呢。”另一丫鬟道。
陆离在一旁劈柴,听着这些话,他拿着斧子的手骨节发白,劈柴劈的更加用力,没过多久,这满柴房的柴,几乎都给他劈完了。
陆离砍柴砍累了,穿着糙布放空的躺在柴堆里,随后回神的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史记》。这是钟语银最新托人给他带的书,也不过几日,他便看的七七八八了。
这书在他看来是珍贵的,是万千财宝都比拟不上的,无他,不过是因着这书上有她的痕迹;有她提着毛笔字时玩心大发画下的小猫,也有她认真专注时写下的批注,还有她困顿时无意间染上的墨汁.....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让他珍惜。
她是这样好的人,可就是这样的好的人,老天都不善待她,让她染上了天疾,只能每日喝着珍贵药材熬制的中药吊命。
陆离知道天疾是在钟语银生病后不久在下人口中听到的,一开始他不敢置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钟语银日渐的病重,他不得不相信。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了这时的他到底有多么的弱小,弱小到连自己唯一的温暖人都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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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银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是在钟夫人的生辰日。那一日,钟语银的病总算是好的七七八八能下床走走了。
钟语银梳着少女的发髻,发白的嘴唇涂上一层薄薄的唇脂。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陆离了,这些日子都是差人送书过去,他的真实情况,钟语银不得而知。
今日钟夫人的寿宴,全府的奴仆都在忙活,趁乱见陆离一面,应当不是什么难事。钟语银梳妆好,起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在自己的书架上找了一本字帖,将它与文房四宝打包好,一个人偷偷地溜到了陆离所在的小院去了。
白日的后院安静极了,钟语银连自己走路的声音都听得清晰可见。她低头看着路上发着灰白的颜色的石子出神,没注意眼前的路,撞上人才反射性的抬头,当看见是她许久没有见过的陆离后,她立即展颜一笑,歪着头弯着眼睛甜甜道:“离哥哥,好久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