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莫吟渊戴上帽围,忍不住在客栈前故作晃悠。瞧见顾怀从里头出来,她便躲得远远的,就此看着方罢——仿佛这样,便能解了她那堆满了整颗心的想念。
原先到铭亦城来,便是想着前缘断却的,可不曾想……
不曾想,竟在这处见到了顾怀。
这一见,便足够让她神魂颠倒,分不清今夕何夕,亦忘了自己原本与他已经是恩断义绝,和离过了的。
那人,憔悴了些许。
许是行军,多少要吃些苦头的。加之顾怀又是顾恒封的将军,想必定是阵前杀敌,也伤过的。只是,那人曾与她秉烛夜谈,把酒言欢,诗词歌赋。如今瞧见了他这样的一面,竟觉得有些疏远。
莫吟渊暗自摇了摇头,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离了客栈,将顾怀的模样刻在心里,如何都抚不平那乍起的波澜。
好在次日,顾怀已经担不得顾恒那边的催促,整兵回了御城。
顾恒传旨来时,顾怀听后,也只是皱了皱眉,露出一个‘我知道了’的表情,便起身接过圣旨,放在一边。
宋清陪他一块儿跪下,瞧见他这副模样,带着些不悦的样子,实在好奇:“你在铭亦城逗留数日,也不见你作什么。”
“我说不上来,”顾怀叹了叹:“总觉得有什么。”
“那这些天下来,可曾发现有什么?”
宋清颇为好笑地扯了扯嘴角,顾怀自然是听明白了这人话里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却难得不往心里去,只是道:“就是什么也没有,才想多留些时日。”
顾怀说着,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罢了,回去吧,不然那人该等急了。”
“等急了会如何?”
“……说不定会要了我的命。”
这话听着有些夸张,宋清原本想一笑置之,可抬眼对上的是顾怀认真至极的神色,不免觉得这人不是在开玩笑:“你那哥哥也忒吓人了。”
“皇室还有什么兄弟可言,”顾怀瞥了瞥放在一旁的圣旨:“别瞧着现在对我挺好,不过是我这会子对他来说有用罢了。”
若是无用时,说不定就跟以前一个样子了。
到那时,他怕是又要游山玩水,图个痛快——只是这回,他不打算如此了。
与其把自己的命运扔到别人的手里,顾怀自然更愿意的是自己掌控命运。
“你别说你心里没有那个心思。”
宋清白了他一眼,顾怀没否认,暗自笑了笑,便当作未曾听见。
他心里当然有那个心思。
自将余萩救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这个心思就没真正掩藏过,甚至于迎娶莫吟渊,也不过是为了让顾恒打消念头。
只可惜,他并未算到的,是自己会那么喜欢她。
“行了,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便出发回御城。”
闻言,宋清挑了挑眉,心想自己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却也退出了顾怀的房间,回屋去了。
莫吟渊回了屋里,又是静静地坐着。到了中午,张二嫂又带着新鲜吃食过来,瞧见莫吟渊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便拉着聊了一会儿:“诶,前几日那队晃晃荡荡的,今儿总算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