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林岚忽然发现展厅里，在他们周围的大部分人都不看画展了，而是在看着他们，脸一红，松开汤潮，拉着汤潮出了展厅，来到旁边的不远处一个咖啡店的二楼，临窗相对坐下。这里可以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文化馆外的广场的景象和悠闲的人们，是个不错的休闲的地方，一看来就知道林岚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林岚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化妆盒，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妆，之后才问汤潮要喝点什么，汤潮笑着说：“和艺术家在一起，还是要装作有点情调，当然是喝咖啡了。”林岚娇嗔瞪了汤潮一眼，对服务员说：“两杯拿铁。”汤潮当然是在说笑了，他是不想两个人见面的气氛过于压抑。在加拿大开货车时，咖啡是每餐必饮的，用来提神。回国后，也很长时间用来放松心情。即使是现在工作不那么紧张，咖啡作为调剂也是经常要喝的。

服务员很快端来两杯用奶泡打出漂亮的心形的“拿铁”。心情平稳后，一边品着咖啡，林岚一边问起汤潮，“刚才怎么猜出是我的？”“还用猜？在莲山还能有谁能用那种吓人眼神看我？你怎么认出我的？”林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停了一下反过来问汤潮：“你是什么时候回到的莲山的，又怎么会和柳月认识，和她结婚？”

汤潮一听，看来林岚早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心里又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林岚和柳月毕竟是多年同学，又是在同一个系统工作，想知道的话，渠道自然会有。于是就长叹一声，就把自己这些年的情况挑重点很简要地和林岚说了一遍。

林岚以前只知道汤潮从小下乡，那个年代下放的人，都一定会不同程度地遇到过一些各种各样的坎坷，会吃不少苦。后来上了国内最著名的大学，想必工作就会很顺利，也会早早就事业有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内心十分同情，不觉得感叹起来：“命运真是作弄人啊！可惜了你的才华。”“才华？当年怀揣理想离乡关，折腾来、折腾去，画了好大一个圈，却是一个大大的零，还有什么才华可言！以前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回来了。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觉得自己少年老成，脚踏实地，做事理智，这辈子不一定有什么大成就，但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可到头来，工作没了，婚姻没了，儿女多年见不到，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的失败者。没有了展示的平台，有谁会认可你有才华？才华抵不过命运的捉弄。都说人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就好了，可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为啥自己会是这样的结果。让我重新选择我都不知道如何选！选择不出国？人生会少一段特殊的阅历，婚姻重新选择？我也没觉得后悔，毕竟也是一段很真挚的感情，学会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感悟了很多，依然值得应该珍惜。婚姻失败所受的伤害原来还觉得有多严重，后来和柳月的不幸比起来还真的不算什么。”

一说到柳月，虽然已经时过境迁，林岚还是没什么好气，不禁抢白起柳月：“她还不幸？上天够眷顾她的了！长得漂亮，还总不见老！从小就受宠、受关注。以前婚姻上的不幸，那都是自找的！自己软弱没主意，明明自己心里不喜欢，还和人家结婚，怎么可能有好结果，每次都弄得鸡飞狗跳的。每次结婚前我都真心实意地地劝过她，要慎重，不能勉强，可她就是不听！”说着说着忽然自己觉出不对了，自己结婚是因为喜欢吗？自己没一点勉强吗？说起别人很容易，像是很有道理，现实中又有多少人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也都凑合着过！自己的婚姻没出什么大格，只能说明自己的丈夫人品还不错，没像柳月那样遇人不淑罢了。当然当年刚认识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真心地好，而且这么些年对自己、对家庭都很尽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冷不热而改变，看来自己还得感到庆幸。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岚忍不住说出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疑问，“汤潮，为什么当年你母亲见了我之后就没了下文呢？是阿姨她老人家没看好我吗？还是你汤潮自己觉得我配不上你这天之骄子？”汤潮被问到心病上了，想了想说，“其实都不是。我们两个小时候的情份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妈对你有多好。是我那时还不懂感情，对感情问题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是我自己当了逃兵。”父母在婚姻问题上一直很开明，对汤潮的恋爱和婚姻都没做过干涉，母亲在汤潮面前还曾表露过对林岚的喜欢。林岚在汤潮的心目中也一直是最亲的童年伙伴。在第一次婚姻失败以后，汤潮曾反思过当年在知道林岚的消息以后，没到莲山来找她的原因，一是那时不知道自己对林岚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也不懂爱情应该是什么样。更重要的是那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儿相处。那个时期，女孩儿对汤潮来说是美好的，但怎么和女孩儿相处，却困惑着青春的汤潮。汤潮生性有些腼腆，回城后和女孩交往就开始有了障碍，和女孩儿一说话就脸红，很少交往，所以直到大三，汤潮也没有关系较近的异性朋友。应该说是程琪教会自己怎样恋爱。汤潮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而是给林岚讲了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经历，这个经历是对柳月都没有仔细描述过的。自己是在与程琪的接触中，才学会和女孩子交往。程琪在某种程度上像个姐姐在引导着、督促着自己。是因为有了程琪，自己才开始体会女孩儿的温柔和体贴，品尝了相思的甜蜜和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