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事故的报案人并没有看到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在不远处听到响声和惨叫声,跑过来看到有人受伤,躺在了地上,赶紧报了警,因此到附近派出所做了笔录就走了。
在医院,警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犯罪嫌疑人身上,一是要防止两个流窜作案的嫌犯再耍花样逃脱,二要确定嫌犯的伤情,尽早审问。就把另一个当事人给疏忽了,等到这边忙出头绪,再去找那个当事人时,才知道那人伤势处理完,已经走了。因为是警方送去的,医院还是很重视,特意从住院部把一位副主任医师找来,给检查医治。当事人主要伤是左胳膊尺骨骨折。犯罪嫌疑人伤势处理完,伤情稳定后,经过突审,确定两个人就是协查令上的两个罪犯。
两个人本来事先经过踩点和策划,已经确定了逃跑路线,是准备事后逃往郊区。但在第二起抢劫过程中,遭到受害人的激烈反抗,一边撕扯一边跑,坐在后座的歹徒砍了受害人几刀才摆脱。天黑加上对当地不熟,慌乱之中跑错路,三窜两窜才跑到市中心地带的出事的地点。
但说到那起交通事故时,开摩托车的罪犯却说,不是他们撞的当事人,他们只想着跑路,没想撞人,是那个人把他们车推倒的。当时他们虽然慌乱,但还看到当事人了,可他们想躲过当事人从他身边开过去时,当事人却突然冲上来推了他们一把。因为事发突然,加上因为跑错路线,本来就很慌张的两个人没防备,车速也很快,摩托车一下子斜着飞了出去。在骑手飞出去的同时,才看到地上还蹲着一个人,所以猜想当事人很可能是为了保护蹲着的那个人,才推了他们一把。
这样一来那个当事人的性质就变了,变成跟案件有很大关系,不是被动的受害者,而是致犯罪嫌疑人受伤的当事人。警方马上再到医院查找线索,医院给警方的汇告中,只知道当事人的姓名和年龄。警方调取了医院监控录像,汤潮是在凌晨离开的,离开时身体明显很虚弱,一直扶着墙走,靠边,所以很快就出了监控区。警方随后调取附近户籍叫汤潮的人,却没有能对上号,只好返回来查找现场的另一个当事人,就是嫌疑人说的当时蹲着的那个人。结果在附近交通监控中发现,柳月当时是从现场方向冲出来,沿大马路往小区跑。警方赶到小区,没查到柳月进哪个楼。只好通过查小区大门的监控,看看柳月的出门情况,结果发现了柳月开的车,通过车牌号,找到柳月的信息和工作单位。警方估计找到柳月,就能找到汤潮。
听完介绍,柳月已经泣不成声了。这回自己犯的错大了!要不有外人在场,柳月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她不敢想象汤潮在胳膊骨折的情况下,看着被救的自己跑开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伤心失望,又是怎样拖着虚弱的身躯,去到工厂去请假的。她必须立即去见汤潮,不管汤潮原不原谅自己。
经过好一会儿的努力,柳月才恢复了平静,她告诉三位警察,“汤潮不是本市人,所以你们在本市户籍里没办法查到他。我会帮助警方尽快把他给找回来的,协助你们结案。”她谢绝三位警察提出的由警方提供帮助的提议,立即起身去主管局长那儿告了假,回办公室把手头工作简单交代一下,下楼开车就直奔塔城。一个小时后,柳月鼓了鼓勇气,敲开了汤潮父母家的门。
两位老人是一起出来开门的,一见到柳月,汤潮的父母算是见到救星,汤潮的母亲忙问:“柳月啊,你可来了。你说汤潮这是怎么了?就说是被摩托车撞了,别的啥也不说。进门时,摇摇晃晃的,脸色白得发青。像饿了几天似得,抓东西就吃,吃完就睡,睡得这个吓人呐,已经睡了两天了,今天才好一点,起来了还是不怎么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咋给伤成这样的?”柳月听了,句句扎心,带着哭腔说:“阿姨,都怪我不好。”就再也说不出话了。汤潮母亲见状忙安慰她,“这怎么能怪你呢?汤潮都多大的人了,这一个人也在外头闯荡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柳月不愿在汤潮父母面前掉下已经控制不住的眼泪,也着急见到汤潮,亲眼看看他受伤的状况,哽咽地说了句“阿姨,我先去看看汤潮,回头慢慢和您说。”就急忙奔向汤潮的房门。
推门只见汤潮倚着被和枕头,在床上半躺半坐,左胳膊绑着厚厚的绷带,僵硬地吊在胸前,右手也粘着纱布,手边放着一本书,闭着眼睛,苍白的脸紧绷着,挂着明显的怒气,显然是听到外面的说话,知道柳月来了。柳月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想摸一下汤潮受伤的胳膊,却又不敢碰,涨红了脸,使了很大的劲,才带着哭腔低声嘟囔地说:“汤潮,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我当时昏了头了,对不起了,让你受苦了!”柳月说不下去了。汤潮听了浑身一震,睁开眼,紧绷着的脸也随之柔和下来。他没想到柳月会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能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面对柳月的自责,自己也不好再加以责备了,只能很绅士地谅解说:“言重了,我知道你当时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能来,就说明误会已经消除了。”伸手示意柳月坐在自己的床边。柳月并不是故意把话往重了说,她是真恨自己。
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会儿,柳月才开始小心地查看汤潮的两个胳膊的情况。汤潮告诉她,右手就是些擦伤,已经愈合了,只是还不好沾水,纱布随时可以拿掉,不影响活动。主要是左胳膊小臂,有骨折,打了石膏,并上了夹板,需要养一段时间。